“小闻,葛大姐,你们可回来了。”孙大姐闲着没事站在闻从音家门口嗑瓜子,瞧见她俩回来,忙冲她们招手。
闻从音瞥了一眼地上的瓜子皮,眉头不着痕迹皱起,“孙大姐,有事吗?”
“嗨,我能有什么事,我是听说柳主任来找你们去了,是不是为了陈团长他们离婚的事?”
孙大姐手里握着瓜子,眼里满是八卦地看着闻从音跟葛大姐两人。
葛大姐刚要说话,闻从音冲她使了个眼神。
葛大姐比起以前还是反应快了不少,当下就反问道:“你听谁胡说八道,这种话也能拿来乱说!”
“呵,你们还糊弄我们呢,这事打量谁不知道啊。”孙大姐磕了个瓜子,往地上吐皮,“陈彩兰都跟大家说了,那白杏不肯生儿子,所以才离的婚,要我说,这都多少年了,哪里还生的出来!所以说啊,女人没个儿子不行,瞧她平日里打扮的那张狂模样,跟资本家大小姐似的,要是搁在我们村里,早就被人骂狐狸精了,也就是……”
周围的人或赞同地点点头,或眼里带着些不满,可碍于孙大姐这人素日心眼小,嘴皮子碎,不敢得罪她。
闻从音直接拿起旁边的扫把,一把扫把冲着孙大姐扫了过去。
那瓜子皮都扫到孙大姐脚上。
孙大姐穿的是一双新鞋,虽然是农村那种千层底布鞋,可那也是新的,当下鞋面上都是灰土、瓜子皮,孙大姐一下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连忙拿手掸走鞋面上的瓜子皮,怒气冲冲地冲着闻从音骂道:“你干什么,我新做的鞋,你这些脏东西就往我鞋上扫,你没长眼睛啊。”
闻从音撑着扫帚,双眼盯着孙大姐:“怎么,你还知道这些是脏东西?我家家门口扫的干干净净的,你在我家门口吐瓜子皮干嘛?怎么不回你家吐去?还有,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人家就算离婚,也是清清白白一个人,都是女人,不说同情帮忙说一两句话,也别落井下石,往日人家得意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说人家是狐狸精,
现在听说人家要离婚了,这些话就敢说了是吧?”
闻从音环顾其他人,“这陈团长夫妻离不离婚跟咱们有什么干系,我倒是劝劝大家,人白杏平日里也没得罪什么人,何必这时候看人笑话,有一就有二,这会子看人笑话,将来不定被人看笑话,大家积点德吧。”
众人一时哑然,既是敬畏她,又是心虚,都不敢说话,纷纷散开。
孙大姐想骂闻从音,可对上她的眼神,自己先气弱三分,加上惧怕闻从音是大夫,以后给自家穿小鞋,便撇撇嘴,黑着脸走了。
“你又何必跟她过不去。”葛大姐对闻从音道,她也被闻从音刚才的动作吓了一跳,闻从音多好的性子,平日里从没见过她打骂孩子,跟街坊邻居也是和和气气的,想不到还有这种时候:“她肯定要背后说你坏话的。”
闻从音道:“我不怕她说我坏话,只是恶心她那些话,幸灾乐祸的也太明显了。”
葛大姐叹了口气,“咱们岛上还算好的,要是在大队里,离了婚都没脸见人。”
曾旅长跟柳主任商量了几天,两人亲自登门去陈团长家里。
“离婚的事,真的没得商量了?”柳主任看看陈团长,又看看白杏,陈双双在一旁咬着嘴唇,眼眶通红,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陈团长双手撑在膝盖,义正言辞:“柳主任你们不必再劝我们,我们都商量过了。”
“那双双怎么办?”柳主任看向陈双双,“双双这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看就要说亲了,这人家听说她父母离婚,可不得有看法啊?”
陈团长道:“我的女儿要是连这点儿磨难都承受不住,那就枉费我们夫妻多年的培养。”
白杏扯了扯唇角,眼里露出一丝讥讽。
柳主任听着陈团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当真是气得牙痒痒,她冷下脸,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废话,离婚可以,但有条件,第一,不许拿儿子来说事,你们打个报告,说感情不和,自愿离婚。”
“我答应!”陈团长二话不说应许了下来。
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第二,白杏嫁给你这么多年,她也没份工作,陈团长你要离婚,必须把接下来三年每年一半的工资跟票分给白杏,并且你们俩的积蓄三分之二也要给她,这你能答应吗?”
三年每年一半?
还有三分之二的积蓄?
陈团长愣了愣,嘴唇抖动。
白杏也愣住了,她错愕地看向柳主任,眼里明显带着惊讶。
“这一半的工资是不是太多了?”陈团长犹豫道:“双双跟我,这开销……”
“不用考虑我,我早就想好了,去医院药房那边帮忙。”
陈双双突然开口说道,“到时候我住也住在医院那边,医院那边给我开一个月十块钱,也够我自己一个人花销了。”
陈团长脸色带出些不悦:“你什么时候找的工作,我怎么不知道?你别胡闹,你平时哪里干过什么活,去医院不是给人添麻烦。”
“爸,我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
陈双双冷笑道:“人家医院最近扩招,上个月我就考进去了,这个月月中去报道,妈也知道这件事。”
陈团长立刻看向白杏。
白杏慢条斯理:“女儿这么大了,总得学点儿本事,何况你以后难道不要再娶个老婆,双双这么大个姑娘,与其留在家里耽误你跟娇妻过日子,倒不如找份工作。她还算争气,一考就考上了。”
“你——”陈团长听着白杏这番讥讽的话,既尴尬又恼怒。
曾旅长拍板道:“老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要离婚,那就得舍得,一个女人给你生孩子,还结婚这么多年,要你三年一半的工资,多嘛?”
陈团长不敢说什么了,“既然旅长都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只觉得肉疼。
柳主任看向白杏:“回头你安定下来打个电话过来,每个月部队那边定期把补偿给你寄过去。”
“谢谢柳主任。”
白杏欲言又止,开口道了谢。
柳主任道:“你不用谢我,这事是小闻提醒我的,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一茬。”
过去女人离婚,顶多只能带回点儿嫁妆,想要拿到丈夫的补偿,那是门都没有,能让你把嫁妆带回去,都算是仁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