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妻子?”露兹很慢地问。
“她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伤感地说。
哦,原来是在凹深情鳏夫人设,精灵似乎很吃这套。露兹眯起眼,乐得跟他过两招,这么想着,声音有意放轻缓。
“请节哀。”她假模假样地安慰道。
维提尔见对方减轻了点防备和敌意,浅浅一笑,轻声告别后钻出车,翻身上马。后面的骑士两腿一夹,纵马上前,低声问,“伯爵,怎么样。”
“假公主。”维提尔不带感情地说,骑着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我就说女王怎么舍得让唯一的公主涉险。精灵都一板一眼,就她心眼多得很。”骑士低声骂道,“如果被魔龙发觉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维提尔勾起嘴角,迎着耀眼的阳光笑得远处的精灵侍女们频频侧目。
“一旦有暴露的风险就除掉她,
就算是死公主也比假公主有用得多。”
骑士立即应声道是。
瑞克都城离精灵皇宫并不远,甚至登上都城的围墙,远远地就能望见属于精灵的白塔了。
但队伍并没有如露兹预想的那样直奔瑞克都城,而是在离开精灵白塔的防护后,停在森林边缘休息调整。
露兹扭了扭屁股,无聊地抬手打开一条车窗缝隙偷瞄外面,接着猝不及防地望见了一队老熟人。
穿着长袍,戴着红色面具,面具额头上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车队众人。
露兹立即身体紧绷,刚要拿刀戒备,就见维提尔态度熟稔地走上前,朝着为首的面具人迎了上去。
“不用紧张,公主,”有精灵守卫发现打开的车窗,靠过来解释,“是神降会的主教和侍从。”
从守卫如常的口气听,面具人现在恐怕已经为众人熟知,就是不知道他们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而原先信奉光明女神的教廷又是什么情况?
露兹对守卫点点头,关上窗户,转向侍女问,“神降会是怎么回事?”
“因为主教在几年前成功召唤了真神降临。”侍女机械地回答,“所以神降会被帝国皇帝信奉并尊为国教。”
“真神?”露兹似笑非笑地问,心想难怪感应不到召唤,原来是这帮人为了上市改换门头了。
“他们真的召唤出神了?有谁亲眼见过吗?”
出乎露兹的意料,侍女回答道,“很多人都见过,每年的真神节,祂都会出现在神庙的赐福仪式上。也是因为真神,人类帝国才能跟魔龙为首的深渊恶魔分庭抗礼。”
露兹心想,如果真是神,就不会几年了还在跟恶魔周旋,估计是神降会哪里找的托吧。
她正思索着,车门再次被咚咚敲响。只是这次不等女仆开口邀请,门已经先一步打开,一只油彩画的眼睛正在车外注视着她。
来者赫然是面具人一行。
“主教正要去北方王国,途径这里,特意为公主送上新婚贺礼。”旁边的维提尔解释说。
同时,主教身后的面具人从空间袋里掏出个考究的古铜色盒子递过来,盖子打开,一条镶满宝石的华美项链正安静地躺在黑丝绒的盒面里衬上。
“听说您有一头美丽的绿色长发,所以特意挑选了对应的宝石,”主教打量着头戴面纱的精灵公主,慢慢地说,“现在一看,果然跟您很般配。”
露兹扫了眼项链,又望向面具人,小声说,“我很喜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完全没有一丝想要戴上试试的意思。
面具人的信用度在她这里为负。露兹使唤侍女收起来,接着听见主教继续说道。
“另外还有一箱宝石一箱金币以及数幅名画作为赠礼,”主教说完,他身后的侍从立即把贺礼抬上前,按照精灵守卫的指示,一一放到行李车上。
“感谢您的贺礼。”
“愿真神保佑您。”面具人主教说。
露兹觉得这个真神要真有本事去掉自己的霉运倒也不是不可以。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学着主教的话说道,“愿真神保佑您。”
主教离开后,队伍重新开始前行,几乎是一离开精灵的地盘,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和焦炭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这几乎是瞬间把露兹拉回了那个梦里,在流浪的几年里,这样的味道最常见,是战争和死亡的气息。
路边植被被烧焦的痕迹越来越严重,接着车队没走多远便经过了一个被火烧焦的村子,焦黑的房梁和屋脊还闷燃着细碎的火星。
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徘徊在变成黑炭的房梁下面,有些则蹲在路边的草丛里。
走近才发现,他们原来是在埋头啃食一具略微烧焦了的尸体。几人像根本没注意到队伍一样,旁若无人地吞咽着嘴里的腐肉。
“是被深渊气息污染后的低级使魔,”守卫厌恶地驱赶这些低贱的东西,一边朝露兹解释道,“越接近魔都,深渊气息越浓郁,这样的使魔会越来越多。为了安全起见,还请您确保守护咒纹一直起效。”
露兹低低嗯了声,心想这些人大概跟曾经的自己一样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无处可去,被污染失去神智后竟然反而成了件好事。
“精灵里竟然也有像公主一样怜悯这些人类难民的吗?”维提尔从队伍前面驱马来到马车边。
“因为他们是瑞克人,而您是帝国人,所以您才会觉得这幅惨况无所谓吗?”露兹忍不住口气尖刻地问,“即使你们都是人类。”
维提尔被怼得声音一顿,面上笑容淡了些,“害他们变成这样的源头在恶魔,任由其在大陆上蔓延,最终连精灵也无法独善其身,正是发觉这点,女王才会决定跟帝国联手。只要解决了源头,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
露兹闻言,目光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下,思忖着他们要怎么解决源头。
“恶魔能有力量抵抗真神的神威完全是因为魔龙,”维提尔又轻又慢地点到关键。
露兹下意识睁大眼睛,“你们要屠龙?”
“我们可没有这种勇气,”维提尔说,“也没有这种实力能做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