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晚,怪物齐刷刷苏醒,这震天的动静,只能说幸好那人不是今天来,不然它们恐怕都要被捏成粉末了。
当务之急是要摆平这些怪物,但怎么做呢?
这些怪物生前都是普通魔,但融合神之眼的过程中产生变异,触碰一点都有可能被侵染变异,而且非常难杀死。
它们没有核,没有意识,因为神力,几乎是不死的存在,就算只剩一块肉,也会重新长回来。
想处理掉这些怪物,除非有能把它们瞬间抹消掉的力量。
宽圆帽和同伴面面相觑,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宽圆帽艰难地挤出点声音,“恐怕只能通知侯爵们,这已经不是我们能……”
“你疯了吗,它们来第一个死的还是我们,”另一只魔惊恐地说。
“继续下去,等那群怪物出来把整座城都侵染了,侯爵们依然会知道,到时候恐怕连死都不能了!”
“可恶,到底是哪只小虫子!!”
两魔在死和生不如死之间做艰难抉择的时候,露兹也过得不怎么样。
眼看铁门要撞开了,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扭头就要往外逃命。
就在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很多人的说话声,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变大,变得清晰,像个360度环绕的立体音响一样,在脑子里嗡嗡地来回循环。
“救命!”
“好痛苦啊!”
“好疼,好疼,疼得想死!”
“我想死!”
“救救我!!”
可是她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
露兹捂着脑袋,发现往外走的每一步都变得很难,物理意义上的难。身体在逐渐不受控制,然后彻底违背她的意愿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
走廊里已经被肉山挤得水泄不通。这些怪物看起来毫无形状,肉块没有规律地堆积在上面,许多黑色眼睛像瘤子一样耸搭着。
这么有冲击力的东西,看到后竟然还能仔细打量,连她自己都短暂地佩服了下自己。
一只勉强算是触手的东西从肉山里戳出,慢慢地朝她伸过来。露兹顿时倒抽了口凉气,更崩溃的是,她竟然还觉得挺香。
救命!
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甚至还慢慢抬起了手朝触手伸去。
不要啊!!毛骨悚然感像触电似的在全身蔓延了一圈,后脖子的汗毛直竖,感觉灵魂都快超脱了。
事实上,肉山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表现
出攻击意向,但是视觉上和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啊,更何况看样子现在好像还要跟对方亲切握手!
想象中的被长满肉瘤的触手绕几圈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对方似乎能感觉到她对触碰的抗拒。触手只用尖端很小心地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
这让露兹产生了一点点愧疚感。她已经察觉到了耳边的声音是从肉山里传来的。
它们都是被迫困在里面的灵魂,被迫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本来早该随着肉身损坏死去,但被神力吊着最后一口气,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日复一日,生不如死地煎熬着。而看不见期限的折磨,又让这份痛苦加倍地难熬。
露兹想起了那些船上因为献祭而死的少女,此刻这幕何其相似。无辜的灵魂受苦,仅仅因为一些罪恶的人和魔的贪婪。
在接触刹那,从触手开始,整座肉山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水份似的,瞬间干瘪起来,接着变成了薄脆的皮,消散成了粉末。
耳边的尖叫变成了如释重负的叹息,死亡让它们得到了解脱,痛苦得到了抚慰。
同时,露兹能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接触的那点涌进来,不多,只能让指尖微微发热。
随之,香味也从鼻尖消失了,看来她之前闻到的是这股力量的气息。
太专注于指尖的热量,露兹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她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脚,朝前望去。
像这样的肉山还有很多,挤挤挨挨地塞在走廊上,有些因为太大了,甚至只是一部分从小门挤出来。
这次不用它们伸触手,露兹主动走过去,抬手搭在挤成一层层的肉上,一堆消失,就走向下一堆。
最后一个消失,漆黑幽深的走廊重新映入眼帘,露兹还有点不习惯地放下手。
其实肉肉的,手感也还挺不错的。
突然,耳边最后一声叹息声在消失前轻轻说道,“里面的房间……孩子也许还有救……”话断断续续的,没说完,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露兹愣了下,反应过来它指的是对方的异化还没完全不可逆。如果是这样,那么每多过一秒,对方的异化都会加深,存活的可能就越小。
想到这里,露兹飞快朝走廊尽头跑去。可没想到打开尽头的门,后面是一条往上的狭窄楼梯。
空气中浮动的香味正从上面飘下来,而且要比之前肉山上闻到的还浓郁。
望着延伸进黑暗中的楼梯,露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
浓郁的黑暗让她看不清脚下啪嗒踩过的液体是什么,只能尽量让每一步都踩得够轻。
她还没忘记刚才宽圆帽和另一只魔穿过走廊后还没出来,很有可能就在这上面。
突然,楼梯顶端的门打开了一点,幽绿色的灯光从门缝泄下来,一同的还有宽圆帽沙哑的嗓音。
“……下面安静下来了,”它说着从门边走过去,“确保里面那只不会发出声响,那个人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