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怀庆才会拿他和乔锦途区别对待,所以乔太太才会天天天地提着他的耳朵,诽谤他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是个“婊子”、“贱货”。
乔宴恨不得把妈妈捧进手心里护着——
他的妈妈能有什么错呢!一个坏男人强加给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女孩的枷锁…难道还不许小女孩亲手劈开,以解救自己脱离苦海吗!
乔宴想抬手为母亲拭泪,可方才的动作已经耗尽力气。只能焦急地眨着眼睛:“妈妈别怕…乔怀庆已经在监狱里了…”
“宴宴现在很有钱,可以给妈妈买大房子!”
“所以…妈妈…”乔宴的声音突然哽咽:“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宴宴了?”
林琅过来视察乔宴情况时,在楼下仰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阳台上的藤本月季,乔宴被月季花丛包围着、被霍景盛轻轻攥着手,又被泪如雨下的尼克斯很轻地、虚虚地拢进了怀里。
"胡闹!"林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眉头拧成结——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啊!
遵点医嘱行不行?
说好年后相认,这还没出院呢,就搂上去母子情深了?
碰到伤口怎么办?好在乔宴情绪没出岔子,要不然,林琅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无意打搅认亲现场,摇着头生着闷气,踩着已经变硬的积雪咯吱咯吱地走了。
转身时白大褂在寒风里猎猎作响,活像个被气坏的雪人。
在霍景盛的预设里,乔宴和妈妈相认以后,免不了哭上好几天的鼻子。
但——
事实竟是相反的。
乔宴已经一脸雀跃了三天了。
不但没有哭鼻子,连为伤口喊疼的时候都减少了。
有一次,霍景盛不放心,攥住乔宴的手腕查看他的脸色,问他:“伤口有没有疼?”
乔宴竟然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惊奇地道:“你不问我都忘了要疼了。”
“哎呀…你一问,我现在就开始疼了。”
话音未落,三道带着谴责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霍景盛——尼克斯、许舒和与王姨的眼神如出一辙,仿佛在控诉他故意提醒乔宴疼痛似的。
霍景盛无奈。刚要松开手,却被乔宴抢先一步挣开。
少年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便又迫不及待地转向尼克斯,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妈妈,再多说些爸爸的事吧!”
“照片…还有别的照片吗?”
他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我小时候总幻想自己不是乔怀庆的孩子…”
“没想到…美梦真的成真了!”
“当然不止这些。还有你爸爸的作品呢!”
尼克斯指尖轻划手机屏幕,调出一幅色彩绚丽的画作:“看这张,这张现在陈列在北欧皇家博物馆里。是你爸爸的成名之作!”
“你爸爸对于色彩的感知力,在当代无人能及!”
乔宴小声惊呼:“真的好漂亮…”
“难怪前段时间,网上都说我的画‘色感超强’…我寻思着我没怎么学过,肯定是网友善良,为我捧场才这么说的…现在想来,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技艺不精,在工笔上难有造诣。但我的色彩语言,也许真的暗合了艺术的自然之美?”
乔宴突然眼睛亮闪闪地望住尼克斯:“妈妈我好爱爸爸!”
“原来爸爸在十八年前就已经送过我礼物!”
“——‘色感天赋’!”
林琅再次来时,就看见三位女士围着正中心的乔宴,欢声笑语,絮絮不休。
而本该存在感极强的霍家家主霍景盛,像背景板一样,被众人撂在门口的单人沙发上——无人注意。
林琅看了人群好几眼。
最终把目光转回连光线都不偏爱的、被弄在阴影下的霍景盛脸上。
语气同情地问道:“现在方便做个简单的检查么?”
“年前能不能出院,得看乔宴的伤口恢复程度。”
霍景盛刚剔没几天的胡须,又冒出了浅浅的头。
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林琅不解:“乔宴已经在好了。”
“你怎么还在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