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在你心中的白天鹅彻底没入水中前,追回‘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江意衡目光微沉,将最后一张底牌亮出,“这是唯一能保你不在三日之后,被言家牵连的方法。”
*
“殿下,您真的要把简先生留在D区?”
次日清晨,江意衡在书房刚坐定,便接到陆怀峰的加密通讯。
这位近卫队长开口的第一句话,毫无寒暄,直入正题。
“嗯。”
她淡声答复,手中茶匙轻搅一杯热水。
水中,一撮从集市购入的炒米缓缓散开,漾起温和的金色涟漪,熟悉的香气很快溢满空间。
她不由想起,自己在贫民窟时,和少年一起缩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共同喝茶取暖的记忆。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早就和你谈过类似的事情。”
江意衡徐徐吹动茶面上的雾气,“四个月前,对吗?”
陆怀峰低咳一声咳,声音带着受伤后的沙哑:“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您好不容易才将简先生寻回,就算您有必须将他隔离在D区的理由,也不必对他守口如瓶。何况,婚礼也已对外公开时间细节,他要知道,同样是早晚的事。”
“我明白,你不认可我又瞒他一次。可这一次,不同往时。”
江意衡曲起指尖,轻扣在骨瓷茶杯外沿的细纹上。
那摩擦声初时细微,渐而刺耳,仿佛她下一秒就能将手中茶杯一分为二。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婚礼。可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幌子呢?”
陆怀峰沉默了一瞬。
“属下不明白。那您急着散播婚礼的消息,只是为了确保各大贵族世家能在婚礼当天,聚集在同一个地点吗?”
“陆队长,你知道我父亲对知情人是什么态度吧?”
江意衡轻描淡写,语气却漏出一点危险意味,“如果不在眼前,那就只能封口。”
她没再继续细说下去,只是劝他继续休息,旋即挂断通讯。
目光落回桌面。
精致的天鹅绒盒子里,正摆着她从黎书宛那里,取来的一对戒指。
复古却简约的式样,没有镶嵌任何宝石。
戒环上缠绕着藤蔓,象征缔结婚姻的两人彼此纠缠。
从前,她多少觉得这是一种诅咒。
如今觉得,纠缠至死,也没什么不好。
只可惜,这场仪式,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江意衡抬起头。
前方的立式衣架上,正是她当初在高定工坊,一眼替简星沉相中的礼服。
书房里没有舞台上的聚光灯,但只要看到这件衣服,她就会想起少年穿着它烨烨生辉的模样。
手指抚过柔滑的料子,就好像又抚过他的身体。
嗅着上面残余的茉莉香,就好像他又在面前。
她想他固然生来不是一轮高悬明月,只能是水里那一捧月色。
既在她脚下,又在她眼中。
但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那一天,不会远了。
江意衡的指尖在礼服袖口上扣紧时,门外传来一声礼貌叩门轻问。
“殿下,婚礼在即,这件礼服也需要送往言家吗?”
“不用了。”
江意衡收回手指,露出微笑,“帮我收好,可千万别让言家的人知道。”
*
江意衡走后第一天,简星沉又恢复了那副焦灼等待的样子。
白天不到会所正式营业的时候,他照旧提着扫帚,在门前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扫地,目光却不时飘向路口,心不在焉地张望。
叶昭年随手拦下一个闲来无事的Omega舞者,扯过那根扫帚,塞进对方怀里,转头又朝着简星沉摆手:“我说,小少爷,您都怀着孩子了,也不用这么勤快吧?”
“我也没有很勤快。”
简星沉伸手又去捞扫帚,“就扫这么一块地,赚不了多少钱,抵不了我住在店里的开支。”
叶昭年愣在原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