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今年夏天最大的一场雨。白天积攒的热气在雨中升腾,与倾泻而下的雨帘缠绕交织,水作的大树拔地而起,整座城市陷入潮湿的森林里。
&esp;&esp;什么都是灰色的、黯淡的,只有塞满车子的马路,一盏盏红灯蜿蜒到城市尽头。
&esp;&esp;人行道上,大家都在避雨,只有李牧星和郎文嘉在奔跑,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那些红灯摇摇晃晃,仿佛是什么发光的红线、小河。
&esp;&esp;一丝丝、一缕缕,像某种命运的启示。
&esp;&esp;最后,他们还是躲到桥洞下避雨,郎文嘉从裤兜里找到没湿的纸巾包,递给李牧星擦拭脸庞。
&esp;&esp;“没想到李医生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esp;&esp;他的头后仰着靠墙,大口喘息,还沉浸在激烈的情绪里。
&esp;&esp;李牧星把还剩下一张纸的纸巾包抛回给他,嘴角还挂着笑:
&esp;&esp;“只是跳舞而已,你一定做过比这更荒唐的事。”
&esp;&esp;郎文嘉皱着鼻子,一声“唔”拉得长长的,说道:
&esp;&esp;“好像,有那么一两件吧。”
&esp;&esp;“我就说嘛。”
&esp;&esp;两人嬉笑一番,很快的,又安静下来,只有雨声回响在半圆的桥洞里。
&esp;&esp;“是杜鹃花丛。”
&esp;&esp;久久,李牧星突然说话,眼神穿透重重雨幕,不知落在哪里的幽暗处。
&esp;&esp;与她并行靠墙的郎文嘉望出去,外面的路灯本就浑浊,在雨幕里更是显得黯淡,所有物体都只剩下这块深、这块浅的黑黝黝色块。
&esp;&esp;“你怎么看得出是杜鹃花?”郎文嘉问。
&esp;&esp;李牧星垂在腰侧的手指,带着节奏地轻敲墙壁,亢奋的情绪已从她的脸上褪去,连带声线都变得平静:
&esp;&esp;“我小时候住过的家,下面有一整排的杜鹃花丛,跟对面那株应该是一样的品种,我的高中外面也有这种花,我从小就看着它,所以一眼就认出了。”
&esp;&esp;也不知怎么了,她的分享欲突然旺盛起来,笑着说起童年趣事:
&esp;&esp;“我小时候玩捉迷藏,都会躲在花丛下面,小玩伴都找不到我,我每次都是胜者,可以拿走所有的饼干。有个比较胖的男孩特别不服气,可是他又每次都找不到我,只能气鼓鼓地把零食都给我,多亏有我,他才没有继续胖下去。”
&esp;&esp;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和笑容停滞住:
&esp;&esp;“那时能找到我的,只有……我的爸爸妈妈。”
&esp;&esp;这还是李牧星第一次主动提起父母的事情,每每说到亲人,她都会避而不答,或是安静听郎文嘉说。
&esp;&esp;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心,几次之后,郎文嘉也不再提起自己的家里事,有一两次的话题顺其自然就要聊到那方面,李牧星的心才提起来,他就巧妙地转移了话头。
&esp;&esp;桥洞里,身侧的郎文嘉声音好像自带低柔的回音:
&esp;&esp;“后来,还有其他人找得到你吗?”记住网站不丢失:iwu
&esp;&esp;李牧星摇头:“我之后不玩捉迷藏了……那个花丛已经藏不下我。”
&esp;&esp;“真可惜,如果能不长大就好了。”
&esp;&esp;“不,长大了才好。”李牧星依然侧头望着雨幕,眼神伴着一闪而逝的情绪齐齐沉下,凉津津的,“长大了才什么都不用害怕。”
&esp;&esp;“李医生在害怕什么?”
&esp;&esp;“不重要了。”
&esp;&esp;“是在害怕进入一段稳定的感情吗?”
&esp;&esp;“……我中午的那句话,只是在拒绝郝阿姨的好意,你别多想。”
&esp;&esp;“其实我有听郝阿姨提起你的事,她……特别关心你。”
&esp;&esp;“……”
&esp;&esp;“嗯,有时她的好心的确很让人为难。”
&esp;&esp;“她说我什么了?”
&esp;&esp;“没什么,只是在苦恼你会喜欢怎样的男人?或是女人。”
&esp;&esp;“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她费心,我根本没有结婚的念头。”
&esp;&esp;“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