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孟骞尧也懒得再去伪装什么了。二次毁容让他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他拔高音调质问的样子都变得扭曲。
难不成是薛理那个贱人去做医美了?……他去打针了?还是拉皮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段时间他都没看见这个老贱货,他肯定是去保养去了!这些人都仗着自己有张好脸就想去勾——
“孟总难道忘了吗?”
恶毒的话骂到一半,孟骞尧却听见于斯佰的回答,让他一瞬间身体骤然失温。
“薛总可是少爷……的亲舅舅。”
于斯佰微笑着开口,每一个字都化作银针扎在孟骞尧的心头:“所以薛总的新样子,刚好和死去的少爷很像呢。”
“夫人很喜欢。”
——
“轰”
仿佛一声惊雷在孟骞尧耳边炸开,他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自己过来是准备教训于斯佰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再装可怜博取林满杏的同情这些事情都忘了,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杵着,好像灵魂都被抽离掉了。
错了。
全都错了。
他全都想错了。
什么薛理、什么柴寄风、什么于斯佰……就算他再怎么忌惮他们的脸比他再完美又怎么样?真正的祸害从来都不是他们。
是于景焕!
是死了也不安生的于景焕!!!
口腔内壁的软肉被男人咬出了血腥,孟骞尧紧攥着拳头,他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到了于斯佰面前,他提起他的领子,目眦欲裂地看着他:
“告诉我,于斯佰你告诉我!”
“她爱于景焕吗?我问你她爱于景焕吗!你在她身边当了她三年的狗,你告诉我她爱于景焕吗!”
领口被人紧紧扯着,布料甚至勒得脖颈都压出了红痕,可于斯佰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从容地将刀叉又放回到桌子上,他眼中仍是熟悉的,虚伪的笑意。
“夫人爱不爱少爷,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我想孟总你比谁都清楚,夫人她的性格跟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样,说爱不爱的……好像有点不太实际。”
“但是,孟总你应该心里有数。”
他道:“现在夫人心里,少爷最重要。没有人能比得过死掉的人,包括——”
“你。”
*
“嘭”
烘焙屋的房门重新被人狠狠摔上。
本就有些凌乱的房间,这会儿更是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发泄砸过了一样,到处都是食物的残骸。
而废墟之中,领口有些皱巴巴、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很端庄的男性,却像是遗世独立般,端正地坐在桌前,继续品尝着面前那个没能吃完的蛋糕。
蛋糕并不小,是六寸的尺寸。是一个正常男性一次性吃完也会腻到呕吐的程度,可此时男人却一口接着一口,仿佛感受不到大脑发出的信号似的,他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将奶油尽数吞下。
直到最后一口蛋糕吃完,于斯佰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拿起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
然后。
“哗啦——”
“呲——”
刀叉被男人用力戳穿面前的蛋糕托盘,最后落在那桌面上。于是,尖锐到让人耳鸣的声音骤然响起,男人的力道重在银质刀具在大理石上都留下了深刻的割痕。
一下、两下。
让人抓心挠肺的声音继续响着,于斯佰注视着桌面的眸光如一滩死水,他以再平静不过的姿态,一下又一下地划着,就好像……
他把这当做是谁的脸一样。
很快,本来光滑的平面被划得丑陋至极,在又一刀划过之后,于斯佰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没有半点犹豫,他猛地一划。
顿时,一道割痕出现,鲜红从那干净利落的横线中溢了出来。
——一如两年前,那个他无能崩溃嘶吼的夜晚。
*
鲜红从手背至手腕部位上的横线溢出,随着“啪”的一声,美工刀被男人随手往地上一扔。
于是,银质刀面上的血和男人手腕处的血一同滑落在地上,在瓷砖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看着面前怎么画都和想象中不一样的画作,乔斯佰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恨意,尖叫着就将画纸撕了个粉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仿佛永远都不会有起伏情绪的眼眸,此刻却被猩红的血丝包裹着。
于是,伤口开裂得愈发厉害,画纸上本就没能干涸的油画颜料,混着男人的鲜血变得更加斑驳,一眼看去只觉触目惊心。
最后,完全不像是之前那番有洁癖的样子,男人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了般,他就那么四肢大张地躺在满是狼藉的地面上,任由颜料和碎纸将他披散的头发、将他的后背弄脏,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凉,视线也越来越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