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语道破真相,他默默地走到院子里,帮景星阑拾柴火去了。
在开始做饭之前,大概是觉得这身衣服不太方便下厨,景星阑还去乔镜的房间里找了一件衣服换上了。虽然对于他来说衣长稍微短了一些,但大梁朝的衣服都还挺宽松的,因此也没有什么穿不上的问题。
在换下了那身白色锦袍之后,他看上去就和刘家村内的普通农人没什么区别了……当然,气质还是很不一样的,只是若那汉子再见到他,肯定不会露出像之前那样惊诧又敬畏的神情了。
乔镜拾完了柴火,看着那只院子里追着008到处乱跑、闹得鸡飞狗跳的大白鹅,开始犯了愁。
这只鹅大约是有些欺软怕硬的基因在身上,对于乔镜和景星阑,它是瞧也不瞧;对于院门外那只好奇探头进来的枣红色骏马,它也躲得远远的;唯有对008这只满脸都写着“我好欺负”的黑猫,它是瞅准了就往死里啄,根本不松嘴的。
小黑猫在被它连续几次啄掉了屁股毛之后,鬼哭狼嚎地跳到了乔镜的怀里,尖叫道:“炖了它!快点儿炖了它!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呜……”
它漂亮的毛毛都快给啄成斑秃了!
大白鹅站在不远处,虽然不敢上来,但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乔镜怀里的008,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008眼泪汪汪地仰起小脑袋,问道:“快帮我看看,我的毛掉的是不是很厉害?”
乔镜看了一眼小黑猫的尾巴,然后陷入了沉默。
“没事,”过了一会儿,他努力安慰道,“现在是春天,换毛季节,忍一忍,今年夏天应该就能长出来了。”
小黑猫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哇”的一声哭了个天昏地暗。
008虽然是系统,但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异样,生长规律什么的都是按照普通猫咪来设计的。所以其实刚才乔镜还有一句话没说,就跟人拔多了头发就不长了一样,他默默地想,希望008秃掉的毛毛不要遭受同样的惨案吧。
景星阑的动作很快,不过十来分钟,两碗热腾腾的青菜汤面就出炉了。
夜晚,家家户户亮起了煤油灯。乔镜在院子里支起了一张小桌,把家里的煤油灯放到了桌子上。他坐在桌边,低头看着白色瓷碗里飘着油花的香喷喷汤面,景星阑在煮之前还特意放了一个煎蛋,金黄色的煎蛋盛在碗里,点缀着翠绿的小青菜和零星的葱花提香,佐之咸香的农家腊肠片,虽然看似简单,却足以让人胃口大开。
008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像其他猫那样怕烫,这会儿不等乔镜说开饭,饿了一天的小黑猫就已经一头栽在碗里,胡吃海喝起来了。
乔镜拿起筷子,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问道:“你不吃吗?”
“来之前吃过了,”景星阑笑了笑,“我看着你吃就行。”
“……嗯。”
大梁朝夜晚的星空很美,繁星在天空之上闪烁着,煤油灯为沉浸在黑暗中的小院带来了一团柔和的光晕,仿佛他们并没有来到另一个世界,只是坐在某个街边的夜市内,吃着一顿最普普通通的夜宵。
乔镜端起碗,喝掉最后一口汤,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景星阑:“吃饱了吗?不吃饱我再下一点。”
“够了。”黑发青年摸了摸滚圆的肚子,他今晚已经吃的很撑了。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觉得,这世上没有比饿了一天之后吃一碗热汤面更让人感到满足的事情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才你那副打扮被这里的人看到了,是不是不太好?还有这匹马……”
他扭头看了一眼在院门外无聊地打着响鼻的枣红色骏马,这油光水滑的毛皮和矫健的四肢,一看就知道是匹上好的千里马,出现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乔镜担心过不了一天全村人就都要来围观了。
“没事,”景星阑说,“有人跟着我一起来了,今晚就让他们把马送走。”
他一边说,一边冲远处的那棵树上打了个响指。
乔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古装剧内暗卫打扮的侍从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半跪在院外,低着头,恭敬而沉默地等待着景星阑的命令。
“把马带走。”景星阑又淡淡地说了一遍。
暗卫应了一声,站起身解开拴在篱笆上的缰绳,踩着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的小路上。
乔镜把目光投向一脸淡定收拾碗筷的景星阑:“别告诉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皇帝。”
他对宠冠六宫没有任何兴趣。
“当然不是,”景星阑笑了,用筷子的尾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乔镜摸了摸额头被敲的位置,很无辜地觉得在看到刚才那一幕后,换了谁都会冒出和他一样的想法的。
“这只鹅怎么办?”他问道。
他们吃完饭,刚把小桌收起来,那只大鹅便又开始对着008紧咬不放了,乔镜虽然很想笑,但是总不能真让它把008的猫全都啄光吧。
“等明天送回去,如果他们不要,那就拔毛下锅。”景星阑把大鹅安排的明明白白,“你想怎么吃?”
乔镜看着这只充满了活力的大鹅,觉得它的肉质一定很紧实。
“红烧吧,”他说,“烧烤也不错,多放孜然。”
煤油灯被他拎回了屋内,放在卧室的书桌上。
偶有几只萤火虫飞舞在篱笆之间,徘徊在窗外浓浓的夜色之中。洗漱完毕后,乔镜和景星阑一起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翻开了一本《大梁朝纪事》,安静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