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惕说:“我困了,我要睡觉,不许再来打搅我。”
谢迟云倒是没想打搅她。
他深刻知道师妹的性子多少还是有点我行我素的顽劣——她只许自己越界去撩拨别人,却会在旁人越界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地一下窜出去老远。
除非把她哄高兴了,逼得越紧反而会让她不耐烦地一爪子拍过来让人滚蛋。
只是确实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完。
谢迟云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因为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直接让叶怀昭以为他是还在想方才那事。
叶怀昭恼怒地说:“我教过你怎么渡气了,再学不会就是你笨,我教别人也不要教笨蛋!”
谢迟云的思绪一顿。
他将手撑在屏风的边缘,缓缓问她:“你想教谁?”
叶怀昭故意气他:“反正不是你。”
她这么说着,脑中忽地想起一件被她不甚在意抛之脑后的事情。
在乐寿城时她曾不慎跌入过谢迟云的怀抱。
在他的怀中,她似乎短暂地被人用手掌挡住眼眸,而对方让她闭眼。
可后来谢迟云说当时他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他说的话,那就是她的某一段记忆被触动了,才让她产生了错觉。
可什么事情,会让她在一个人的怀里时,被对方捂住眼睛,让她闭眼呢?
叶怀昭微妙的沉默了。
谢迟云撑在屏风边缘的手指却在缓慢地收紧。
他注视着屏风上精雕细琢的花鸟图案,声音平静说:“除了我之外,师妹不许教别人。”
叶怀昭本能地想要反驳不许命令我,一个“不”字刚刚从喉咙中冒出半个字音,就见屏风外那道高挑颀长的身影微动,似乎想要绕过屏风走进来。
她瞬间脱口而出说:“那你也不许教别人!”
那道身影顿在原地。
叶怀昭:“你、你那半吊子的技术,教别人只会误人子弟,不许教别人!”
她左顾右盼,即便知
道谢迟云看不到,也要抬着下巴说:“至于我,我可是颂慈仙尊的徒弟、问道大会的魁首,别人想学也没那个资格,我才不会教别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叶怀昭咬着牙给自己找补:“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我才勉强教你的。”
屋中的寂静落针可闻。
叶怀昭:“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谢迟云:“在真诚地感到荣幸。”
叶怀昭:“……”
她抓起旁边的枕头就向屏风那边砸过去,抓狂:“不许想!”
她的确带了几分恼意,甚至不惜调动自己刚刚恢复的一点灵力让枕头穿透屏风,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谢迟云的身上。
谢迟云没有躲。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打,眼中却升起浅淡的笑意。
为了不让师妹更加恼羞成怒,他不动声色地对叶怀昭说起自己被打断的正事。
“师妹,明日无相宫会联合其他几个门派对贩卖禁药的事情彻底搜查。”他说,“明日人多眼杂,或许会有人趁机挑事,我不能留在无相宫,师妹注意安全。”
叶怀昭:“知、道、了。”
她说:“所以师兄可以从师妹的屋中离开了吗?”
谢迟云将带着一点草药清香的枕头捡起来,放到旁边的软榻上。
离开前,他轻声说:“师妹,早些安歇。”
他等了一会,才听到叶怀昭不情不愿说:“慢走不送。”
谢迟云牵了牵唇角。
门扉轻轻被关上了。
叶怀昭表情空白地仰面朝上躺了一会,忽地拉过被子蒙住头,在床上翻滚。
片刻后。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露出被憋得发汗的通红脸庞。
“叶怀昭,”她喃喃着,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这么心软!”
他都敢要求你不许教别人了,他都敢干涉你的选择,你竟然还同意了?
是不是下次他说,师妹,你以后不许亲别人——你都会鬼迷心窍地答应?
你对他只是有一点点心动,怎么就能这么一退再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