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大课间,沈校予去交默写订正,在办公室门口撞见陈芳和魏盼在谈话,好像是魏盼父母没一个有时间过来。
沈校予进办公室,等出来时魏盼和陈芳的谈话也结束了。
周六上午的时间空出来开誓师大会,沈校予没想到沈为贤也来了,他穿着正式,大约结束誓师大会后还要赶去公司。
不少家长都去找陈芳了解情况,“极个别”进化为什么都很好就是有些粗心大意了、“更有甚者”摇身一变成了人是聪明但就是不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沈校予想自己在陈芳口中也能从话多、爱和同学说话变成具有团结精神、关爱同学,有极强的融入集体的能力。
家长陆陆续续到了操场。
这还是沈校予第一次见到边昼的妈妈,端庄古板是沈校予的第一反应,和边昼一样带着些生人勿进的气场在身上。
边昼今天是学生代表,要在誓师大会上发言。
沈为贤一眼就认出那是寒假送沈校予回来的男生:“这男孩子成绩很好?”
“年级第一。”沈校予跟着大家一块儿鼓掌欢迎,“还代表我们学校参加生物竞赛。”
“这么厉害?”孟兰惊讶,“那你和人好好搞好关系,有不会的虚心向别人请教。”
沈校予看向站在国旗下讲话的人,今天多云,雨水和惊蛰中间的日子,今天是难得无雨的日子,云像是老旧棉被里结块的棉花团,阳光从参差的云层缝隙中漏出来。
风卷动着鲜艳的国旗,他站在麦架前,讲着过场的官话。
她听见身后有对母女在开玩笑。
“这小伙子长得挺帅啊。”
“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他。”
“里面有没有你?”
“没有。”
“你就喜欢难看的,你看你追的那个男明星,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
“那不随你嘛,我爸也丑。”
所有人将目标院校写在红色的布条上,然后系在操场旁边的铁丝网上。
沈为贤仗着个子高把沈校予的布条系在尽可能的最高处,好像系得越高就越能实现梦想似的。
等誓师大会结束才不过十点,他们这群学生还能回去上两节课。散场的时候孟兰还碰见了陈博扬妈妈,老邻居见面嘘寒问暖了两句,陈母没多问,怕知道了沈校予的成绩后,自己受到更大的刺激。
沈校予把爸妈送到校门口,沈为贤这才发现自己车钥匙掉了。
一家三口只能返回去找,沈校予远远地看见魏盼正垫着脚,在人潮褪去后的操场边,高举着手臂系着红布条。
她下意识放慢脚步,轻轻拉住爸妈的胳膊。
“怎么了?”孟兰关心。
“慢点。”沈校予说着,看见魏盼系完红布条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这才松了拉拽爸妈的力道,“没事。”
还好车钥匙体积大,在操场上和系布条的地方都找了一圈,沈校予眼尖,在草坪上看见了沈为贤的车钥匙。
孟兰板着脸:“你真是,多大的人了还粗心大意。”
沈为贤理亏,没回嘴:“好了,爸爸妈妈走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沈校予让爸妈原路返回,她直接从操场往教学楼的侧门走,挥手道别后,她加快脚步,脚刚迈进楼里就看见不远处的楼梯口站着一对母子。
只是那画面看着并不和谐,下一秒,女人的动作印证了沈校予的感觉,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不像是对儿子,而像是对仇人一般,语气里全是恨意:“寒假还瞒着我偷偷去比赛,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明明个子高高,但他就这么站着不动受下了这一耳光。
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像是被暴雨从鸟巢里吹落的雏鸟。
沈校予脚步顿住了,但因为小跑惯性有点大,她腿往前走,但大脑发出的转身回避命令被上半身接收到了。
两股力一上一下分别使劲,于是在别人母子大战的正面战场,沈校予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母子两个都在第一时间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沈校予膝盖磕地,又痛又麻,她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起,正要起身她对上了边昼的眼睛。
明明先前挨骂挨打还岿然不动的人,这一刻有些慌乱,他匆忙偏过脸,回避交汇的目光。
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从边昼的四肢生出,他强忍着所有情绪的外露,不想被沈校予察觉自己的狼狈。
也不知道她摔得痛不痛。
余光里,她站起来,低着头路过。
就在他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脚步声戛然而止,他听见她有点心虚的声音:“边昼,老师让我来叫你快点回教室。”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终于撕破了天际厚重的云层。多日阴雨连绵的天气可能在这一刻结束了,阳光像是专门为他倾斜。
边昼看着邬薇春,缓缓开口:“我回去上课了。”
一讲话,扯动面部肌肉,他却没觉得疼。
两个人走上楼,沈校予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随着他们走上三楼,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