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跟娘家一众兄弟姐妹感情平平,唯独偏爱小妹妹,这事儿在京城几乎众所周知。
生母去得早,太子妃出嫁前在家中过得不太顺心,只有含嘉珊生母略微关心过几回。
而含嘉珊生母不仅是太子妃生母的亲表妹,同时又是裴琼华生母亲堂妹……说起血缘关系,裴琼华和含嘉珊的确隔得不远。
但裴家是书香门第,含家则是勋贵,平素没什么往来。
裴琼华也就跟含嘉珊没什么交情,偶尔遇上几次,也不过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的情意。
这会儿含嘉珊忽然这么热情,明显没有好事。
搁在以前,裴琼华遇上这种情况可能就想办法夺了,现在嘛……自从她执掌药方、药房和药厂,身边狂蜂浪蝶数量猛增。在公爹的建议下,她找了不少乐子。
在她偶尔带着闺女娇娇去探望的时候,郎纪也流露出些许悔意,似乎是想要浪子回头。
裴琼华不怎么回应,就“嗯嗯嗯好好好对对对”,回头就让大伯子再饿郎纪一天。
虽然她对郎纪没什么感情了,但每次直面经历坎坷依旧不减风采的盛世美颜,她都觉得狂蜂浪蝶真没意思……这大概就是公爹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吧。
总而言之,含嘉珊这手就是她在刚得到空间时都不会上当,只是现在的她有心学习大伯子郎纬戏耍丈夫郎纪一整天,想来耍猴钓鱼也非常有趣。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她微微一笑,都不寒暄,“你来牙泉做什么?不去找你的太子好哥哥?”
妯娌白夫人和陈夫人闻言齐齐侧目。
三弟妹除了扇三弟嘴巴子,她们不曾见过三弟妹有什么攻击性。
含嘉珊也听出话里没什么善意,她大为震惊,紧接着装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大姐让我来看看姐夫……好久没见,您怎么……”
裴琼华盯着泪盈于睫楚楚动人的含嘉珊,忽地心血来潮——自她得了公爹的许诺,她就再没如此强烈的感应。
她忽地一笑,这次笑得可就真诚多了,“也好,要不要去府里坐坐?”说完似乎并不在乎含嘉珊的意愿,转头吩咐随从先回府打声招呼。
白夫人她们仨经常相处,多少有点默契在。
见状白夫人给自己的丫头使了个眼色,让丫头去找自家老爷要府卫,省得含嘉珊这一波人狗急跳墙。
含嘉珊又愣了,意识到自己去郎家未必是好事,而且……她回头环视一圈儿,护卫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她就只能再次摆出个笑脸来,“姐姐相邀,小妹自然从命。”
比起之前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种扭曲劲儿。
白夫人和陈夫人相视一笑。
原本位于牙泉城正中心的城主府经过多轮扩建,规模堪比西城的行宫,这还不算城主府后院里的各个宝贝实验室。
含嘉珊跟着郎家管事进门,接连过了五次岗哨才得以踏入外院大门,被墙头那闪烁的银光指着,她整个人都紧张得有些恍惚。
这还不算完,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是进了表姐裴琼华的书房没错——看陈设就能猜得差不多,但不见表姐夫郎纪的身影,她顿时直觉不太妙。
不多时,换了家常衣裳的裴琼华再次出现,坐在主位上,等丫头上茶上点头,她才不紧不慢道,“你估计不想见我,而是想找三郎还是李姑娘聊一聊。”
李姑娘也就是李氏,含嘉珊当然知道是谁。她甚至知道李氏是和苗五公子一起被太子亲卫掳到西城的!
现在李氏居然跟郎纪又“混”到一起去……她的直觉更糟糕了。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
她忍着那份不适或者说不安,坚持住脸上的笑容,继续坐等。
裴琼华笑容满面,她可乐见心术不正之人坐卧不宁了。想到这里,她也没有特地遮掩,而是往暖阁方向瞄了眼。
满腹心事的含嘉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随意一瞥。
不多时,郎纪和李氏先后被管事带入门中。
李氏自己可以乖乖进门,但郎纪干脆是管事拎着领子放到屋里地毯上的。
管事行礼后没有出门,而是与身后家丁一起在屋角站定。
一瞧这架势,含嘉珊再不安都要嘀咕一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担心郎纪暴起伤人吗?
落地后扯掉自己口中帕子,再抬头就见到低眉顺眼李氏,郎纪猛地飞扑过去,“都是你!你害我!你让我出卖家人!”
李氏头也不抬,侧身一让,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出,“明明是你说的,为了大业些许牺牲不在话下……”
吃了李氏一脚,郎纪顺势伏下上身,一个“水坑捞虾”就把李氏绊倒在地,再一拳捶了过去。
被实实在在闷了一下,李氏吃痛顿时冷静下来,而是团起身子不再动手。
而郎纪再怎么破罐破摔,终究不是什么疯狗,李氏停手,他“呸”了声缓缓站起身来。
裴琼华轻笑一声,看向含嘉珊,“他俩发誓绝不辜负彼此,如今反目成仇见面就打……表妹能帮我解惑,苗大将军究竟许诺了你些什么吗?”
含嘉珊悚然一惊。
郎纪靠在墙边,把松散的发髻拆开,长发散落肩头,再抹了抹冒血的嘴角,“问她做什么,问我啊。李氏跟含氏明面上都差点被许给苗五。哦对,含氏对太子动过念头。不过太子和苗五都没那么好糊弄,而且等太子苗五掌权起码十几年,轮到她们仗着孩子说了算,不知道猴年马月。那不如捡个现成的……”他扫了依旧蜷缩着的李氏一眼,又冷笑道,“皇帝估计没看上李氏。但含氏可就说不准了。”
含嘉珊瞪大眼睛,下意识捂住小腹。
在场众人齐齐转向,包括依旧倒在地上的李氏,一起盯住含嘉珊,目光中满是惊讶和钦佩。
郎纪端详了含嘉珊片刻,“我说你可真够拼的。有孕在身居然敢乘车跑这么远……还算准了日子跟太子,是吧?”
含嘉珊颓然地放下双臂,她想解释自己也是刚知道,要不是病愈后不放心请随行的大夫瞧了瞧她也想不到……
但她似乎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她的确是想找太子姐夫,再顺势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郎纪难得遇上没法儿反驳的对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太子妃姐姐成婚多年也没有什么动静,得知你有了太子的孩子,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好好照顾你。”顿了顿他好奇问,“不对啊,皇帝眼瞅着要御驾亲征,你父子俩都沾上,到时候怎么收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