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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四 滿庭紫焰作春霧(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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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隆冬臘月,朱慈烺帶著總參謀部從濟南到了懷慶府治所所在的河內縣。

懷慶府位於太行山之南,是朱慈烺前世濟源、沁陽、焦作一帶。因為其經濟當量不足,朱慈烺前世對這些地方甚至沒有半點印象。此生親自到了懷慶府,才知道這裡其實是中原繁華之地,人文底蘊較之畿輔更為深厚。

懷慶府是鄭藩封地。鄭國源於仁宗庶二子朱瞻埈,最早封在鳳翔府,正統九年移封到了懷慶。這支宗室前後封了十五個郡國,也算是宗親大支。

也正是鄭王這一系,讓朱慈烺消除了對自家親戚的成見。

曾幾何時,朱慈烺也覺得後世那些刻薄人說得有道理明朝的宗藩就跟養豬一樣。

在整個崇禎朝,福、周、秦、晉等末代藩王也的確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甚至有辱“豬”名。

然而因此就徹底將整個明宗室都視作“豬”,就實在有些過分了。姑且不說各宗室在藏書方面為中華文明延續作出的貢獻,只說周王朱橚編撰的《救荒本草》,直至今日還在揮作用,被徐光啟全文合入《農政全書》,救人無數。

“端靖世子非但是我朱明一朝出類拔萃的人物,其成就即便放在華夏上下兩千年的君侯之中,也是能排進三鼎甲的。”朱慈烺緩步走在鄭王府中,身邊跟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

從這男子身上的服色來看,位在郡王。然而從他臉上的菜色看,卻像是剛吃了極大的苦處,好不容易方才擺脫餓死之虞。

此人正是端靖世子朱載堉的孫子,東垣王朱常潔。

“殿下……”朱常潔聲音哽咽,眼眶泛紅,表示感念皇太子對他祖父的推崇。

“你身為端靖世子的嫡孫,在律、歷、算學上比之大父則何如?”朱慈烺微笑問道。

“臣慚愧!”東垣王連忙躬身道“臣雖自幼得家嚴指教,學《樂律》、《算經》。只是資質愚魯,至今只能算是讀通,不敢曰‘精’,更不敢比擬家祖。”

“莫要謙遜。”朱慈烺道“若是端靖世子知道子孫能勝過他,必然是欣喜非常的。”

“臣倒不是妄自菲薄,”朱常潔定神道,“只是祖父之天資。實非不世出之人,恐怕近百年間也無人能出其右。”

朱慈烺點頭微笑,倒是覺得有道理。

有時候勤奮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但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凡人和天才之間就橫亙著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就像朱載堉此人,已經不是勤奮能夠拉近的了。

作為一個四百年後的文科生。朱慈烺一向覺得自己的悟性還算可以,對於朱載堉的幾部經典著作也都花過時間加以學習,可以說在東宮講官的幫助下也能理解,但要他往前再推進一步,卻是無能為力。

《中國科學技術史》的作者李約瑟,將朱載堉與李時珍、宋應星、徐光啟、徐霞客相提並論,絕非過譽。

在朱慈烺兩世為人的目光中。朱載堉甚至比這四位科學推動者更為偉大。

他是一個科學的開拓者。

在數學上,朱載堉創利用珠算進行開平方,研究出了數列等式,在世界上最早解答了已知等比數列的項、末項和項數,解決了不同進位制的小數換算,其中某些演算方法一直沿用到四百年後,為物理學和化學誕生、展打下了基礎。

在計量學上,朱載堉對累黍定尺、古代貨幣和度量衡的關係等都有極其細密的調查和實物實驗。特別是關於歷代度量衡制變遷的研究一直影響到後世。他提出了一系列管口校正的計算方法和計算公式。還精確地測定了水銀密度。

在天文曆法上,朱載堉認為當時的曆法計算每年的長度不是十分精確,經過他的仔細觀測和計算,求出了計算迴歸年長度值的公式。在公元一九八六年,天文學家用現代高科技的測量手段,對朱載堉一五五四年和一五八一年這兩年的計算結果進行了驗證。驗證現,朱載堉計算的一五五四年的長度值與今天計算的結果僅差十七秒鐘。一五八一年差二十一秒鐘。

他還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精確計算出北京地理位置的人。

至於他建立的十二平均律被傳教士帶回西方,因此而幫助巴赫明瞭鋼琴,乃至於成為後世的標準調音……在朱載堉天文、數學的成就面前,並不算是特別突出。再有他明的“天下太平舞”開團體操的先河;制定的舞蹈教育大綱、音樂教育體系被後世沿用至可見的未來……這些都不過是他對人類文明所做貢獻的末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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