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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洪爐照破夜沉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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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州作為帝國的臨時心臟,在三個月裡經受住了前所未有的人潮衝擊。陳德也在人流如織的狀態下,出色地完成了從萊州到濰縣的道路硬化工作。

新的道路以礫石為路基,上面鋪設碎石和砂漿的混合路面。整條新路高出地表三尺多,兩側還挖有排水溝。

這樣的設計是取自於京師和江南的道路標準,在山東還是頭一次出現。好在江南請來的營造工匠中有不少也懂得造橋修路的,給陳德省了很大的麻煩。

與京師和江南不同的是,路面材料是最新的東西方混合砂漿。

早在唐宋之前,民間就用石灰石、黏土、砂子攪拌出砂漿作為磚石黏合劑。不過華夏傳統更偏向於土木結構的住宅,所以磚石一般用在城牆、堤壩和墓穴之中。而城牆用的砂漿有更高規格的配置糯米汁配石灰。

南京城牆就是這樣修築的,在抗戰中倭寇的迫擊炮都敲不開。然而成本也是極其昂貴的,不可能拿來鋪路。

泰西的土水泥源自古埃及人。他們最早也是用尼羅河的河泥修築建築,在乾燥炎熱的沙漠十分管用。在公元前三千年到二千年,古埃及人開始煅燒石膏作為建築黏合劑,並用於金字塔的修建。

再往後的古希臘人不燒石膏,而是燒製石灰石,得到石灰,用以作為建築中的凝膠材料。

古羅馬人吞併了希臘之後,繼承了希臘人使用石灰的傳統。在石灰中摻入了砂子和磨細的火山灰,最終得到了“羅馬砂漿”。

中國沒有火山。沒法複製羅馬砂漿的配方。不過山東是個盛產石膏的地方,用石膏代替火山灰,民間水泥配方,充分煅燒磨細,便取得了這種新型的水硬性材料,雖然名為砂漿,實際效果卻也與水泥無甚太大差別。只是在沒有確定配方之前,砂漿的質量並不穩定。好在現在的道路而言暫時還不需要考慮工程質量問題。

只要能夠讓足夠多的馬車快透過就行了。

當一輛輛炮車在雙馬的拉動下,疾馳在平整堅硬的道路上時,先進道路帶來的戰略優勢,明白無誤地展現在了世人眼中。

沿途州縣在路邊每十里設立一亭,每亭有專人負責茶水和簡單伙食。五亭設立一驛,供往來人等住宿、飲食。也備有挽馬和乘馬,好讓往來公務人員換用。

這些地方看似加大了地方行政開銷。其實卻也解決了弱勞力者的就業問題,屬於以工代賑的一部分。隨著商路漸漸恢復,往來的商旅漸漸恢復,也大大緩解了支出問題。

“驛丞,換馬。”一隊人馬在館驛門口停下,為的軍官大聲叫道。

年邁的驛丞連忙出來。讓配屬驛站的少年役夫牽馬過去,然後將大汗淋漓的挽馬換下來,帶到後面擦乾身子,餵它精細豆料,好好恢復。按照最近突然多起來的炮車。恐怕明天還會有一兩輛路過,照此算來。這些馬只能休息一天,就又得跑上五十里了。

“再打點水來,為了省馬力,弟兄們都是在路上跑的。”那軍官齜牙咧嘴,從腰間鞓帶上解下椰瓢,灌了口水喝。

“長官們要用些吃食麼?”驛丞上前好聲詢問道。

那軍官看看天色,道“前頭再說吧,今日已經慢了一程。”

役夫換好了馬,軍官又檢視了一下車輪車轂,吹哨下令繼續趕路。

驛館裡一應商旅看得新奇,等那驛丞進去,紛紛扯住了問道“這是哪裡的軍爺?又是哪裡要打仗了麼?”

驛丞滿臉皺紋都笑開了,道“你們沒見那長官肩上的徽標麼?那是太子爺的兵馬。”

“怎地如此多火炮?”又有人問道“也不知是哪裡來的。”

驛丞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權當沒有聽到。櫃檯裡記賬的小夥計抬頭看了一眼,再次埋入書冊之中,看似是在記賬,而筆下的文字卻是剛才問話那人的容貌特徵,最後甚至還畫了個輪廓出來。

那人渾然不知,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已經被人打上了“可疑”的標籤。

這些安插在各處通衢館驛的記賬夥計,就是金鱗會第一批專門培養出來的眼線。他們大多能寫能畫,耳聰目明,受過簡單的偵察和反偵察訓練,雖然技術程度上最多隻能與後世影視劇持平,但認真態度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慈烺很讚賞徐惇的這種培養意識,特別命他將這種訓練常規化,開辦諜報班,招納和培養更多的情報人員。對於一個泱泱大國而言,就算徐惇再怎麼擴招,人數都不會夠用。更何況諜報人員的天賦要求也是極高,並不是隨便一抓就是一把的。

相比之下,老牌子的東廠在進度方面倒是有些緩慢,主要力量也都還集中在城市,渾然不知道錦衣衛已經有了新的當家人,而且早就有了奪權的想法。

炮車跑完了土路,登上了新修的硬路,度更是提升不少。在解決了四輪馬車的轉向問題之後,高載重量的優勢就呈現出來了。憑著配套的硬化路,從膠州到濰縣不過花了兩天時間。再從濰縣到德州也只用了七天時間。

就在火炮6續運抵德州的時候,單寧的近衛三營終於旗開得勝,獲得了建立編制以來的第一場勝利。

崇禎十七年七月十二,近衛三營徹底佔領了廣平府九縣,駐紮在府治邯鄲,一邊組織人力修建工事,一邊對北面順德府的邢臺露出獠牙。

朱慈烺接到捷報的時候,已經坐鎮德州,準備德州防禦工事了。蕭陌也將第一營主力拉到了德州城,從這兒往東是海,往西是太行山,德州正好在兩者之間。近衛一營大馬金刀往這裡一站,東虜便不能左右繞道,想要南下就只有硬拼這顆釘子。

就在七月十二日同日,東虜南路軍巴哈納和石廷柱也正好從京師拔營出。北路軍葉臣部預定在次日拔營,從北面繞過太行山入晉。

“單寧還算準時。”朱慈烺對近衛三營的表現並不算很滿意。

大順軍廣平防禦使瞿鳳耆與府尹樑棟跑得快,在李自成西撤的時候就逃了。留下鎮守地方的是都尉郭某、掌旅常某,所部兵只有五百,而且沒有火炮,兵卒也不曾有嚴格訓練。即便如此,單寧憑著五門一七炮,以絕對優勢的兵力,打了兩天才攻陷邯鄲。

不過作訓部出身的單寧,在戰損控制上倒是不錯。而且能夠在戰後就地徵收兵員進行操練,儘量擴充自身實力,也算是成績平平之中的一抹亮色。

“殿下,德州城小,您還是在濟南坐鎮吧。”蕭陌進言道。

“你是怕我搶了你的指揮權?”朱慈烺笑道。

“末將是擔心殿下的安危。”蕭陌並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認真道。

“不用擔心,我在這裡,士氣還能高一些。”朱慈烺道“這回是咱們與東虜的第一次交鋒。之前我朝官兵在東虜手上一直討不到好處,關外土地一丟再丟,難免有人會心生畏懼。這回咱們一定要打個漂亮仗,先把以前丟的臉撿回來!所以這回是危險與機會並存,打得好,東虜在年前都不敢惹我們。打輸了,咱們就只能龜縮在樂夏以東再熬兩年了。”

蕭陌點了點頭。

朱慈烺轉向一旁的尤世威,道“尤將軍,關於戰情通報的事,錦衣衛與你們商定如何聯絡了麼?”

“回殿下,”尤世威道,“已經商議定了。由我總參謀部設立一個軍情司,專門負責與錦衣衛溝通軍情,傳達各軍。”

朱慈烺點了點頭,沒有表意見。按照他對組織進化的瞭解,這個軍情司很快就會像細胞分裂一般,努力拓張自己的勢力,最終成為一個與錦衣衛相似的情報機構。

這種良性分裂倒是讓人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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