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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英雄乘時務割據(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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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驚醒了睡夢中的朱慈烺。因為國破家亡的劇本一直不可扭轉地推進,使得他的睡眠狀況一向不好,稍許有些聲響便會被驚醒。而這種悉索動靜越響亮,乃至於連成一片,沙沙成韻,驅散了朱慈烺最後一丁點睡意。

朱慈烺披衣而起,外面傳來值守宦官壓低聲音的問候聲“殿下,可是要茶水麼?”

朱慈烺的聲音裡還帶著睡啞了的聲調“幾點了?”

“是,”宦官連忙跑過去看了一眼泰西座鐘,“回殿下,現在是兩點二十。”他很不習慣泰西人用的小時,但是殿下卻似乎十分青睞這種計時方式,以至於所有在殿下身邊當差的人都得學會看鐘表。

“雨下了多久?”朱慈烺問了一句,又道“準備些熱水來。”

宦官先是答了一句“剛下沒多久”,旋即又道“殿下,這夜寒太重,再歇息片刻吧。”

“備水,我要去作戰室。”朱慈烺沒有理會宦官的進言。

小宦官不敢多說,連忙讓外面的人去端熱水、點心,自己進來服侍朱慈烺穿衣服,梳頭。朱慈烺從降生在這個明朝之後,就一直沒學會過自己穿戴傳統服飾,勉強能夠穿件便服就廢了老勁,對於朝服、禮服只有兩眼抹黑,漸漸也習慣了讓人幫著穿衣服這種設定。

雖然初時有些不自在,一旦習慣之後卻也挺方便的。

朱慈烺收拾妥當,徑自朝外院走去。那裡有東西兩個廂房,西面是作戰室,佈置有沙盤地圖,兵書戰冊。東面是民事廳。主要接見汝州民政官員,以及巡按御史之流。如今河南地界不好走,河南布政使到現在都沒來參見,也不知道是故意迴避還是真被困在了路上。

“咦,民事廳裡怎麼沒人值班?”朱慈烺要求任何時間都要有人值班,處理一應緊急事務。尤其現在汝州戒嚴。民事壓力反倒比軍事壓力更大。

從前一日劉宗敏的試探性進攻來看,的確不像是要鐵下心攻城,所以只要汝州內部不要生動盪,就不會有丟失城池的擔憂。要想內部穩定,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百姓有吃有喝,適當釋放怨氣。這些都是民事廳的工作要親自調查各街坊的民生狀況,協調當地衙門關係,督促親民官履行職責。每天都是一大堆的事,沒一天不是通宵達旦點著火燭的。

然而今天民事廳卻是漆黑一片。看不到有人值班的跡象。

“回殿下,”宦官在一旁道,“許是張老爺已經睡下了。”

“張老爺?”朱慈烺問道“哪個張老爺?是東宮幕友麼?”

“張老爺只是個舉子,聽說以前在翰林院當過書吏的。”宦官道“每次輪到他值夜,必然不過三更天就睡了。”

朱慈烺見慣了手下遲到早退。有些是工作彈性,有些是自由散漫,也有人的確能力出眾。他並沒有急著下定論,只是走了過去。想看看這位“老爺”有多老練。

宦官連忙打燈引路,上去就要拍門。被朱慈烺一把拉住,低聲道“栓了麼?”

門沒有閂。

民事廳是典型廂房結構,一大一小兩個套間。大的可以用來接見來客,小的是堆放資料的公事房。幕僚們在公事房裡放了一張春凳,白日裡堆放書籍,權當矮几。晚上累了可以挪開書冊,鋪上被褥,立時便成了一張單人床。

朱慈烺一路進去,並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裡面那人卻睡得深沉,就連燈籠照到面門上都沒有醒轉過來。朱慈烺就著燈火一看他的臉。果然是“老爺”,年紀大約在六十上下,鬍鬚頭花白,乾瘦的臉上脖子上盡是皺褶。

不顯老的地方唯有一點沒有哪個老年人能睡得這麼死沉。

“怎麼讓這麼大年紀的人跟著來了。”朱慈烺微微皺眉,對宦官道“明日跟吳偉業說一聲,年紀大的可以留守北京,不用奔波。”此地兵危戰險,一切物資要優先供應營中,年紀大的人很可能就撐不住了。朱慈烺可是知道如今要找個可靠的識字人有多不容易,就這麼浪費了可不行。

“誰!”張老爺突然從夢中叫了一嗓子,眼睛卻還沒睜開。

朱慈烺退開一步,沉聲應道“是我。”

張老爺這才撐起身,露出一襲粗布中單,倒是正兒八經在睡覺的模樣。他眯著眼睛看了朱慈烺足足十來息,方才手腳麻利地跳下春凳,絲毫不見老態地拜道“屬下張詩奇,拜見皇太子殿下。”

“免禮。”朱慈烺讓開一步,在書案前落座,掃了一眼桌上堆放整齊的文件,倒是興不起不滿的意思。他道“年紀大了,何必如此奔波呢。在京師中一樣有事要做。”

張詩奇是透過李明睿的關係才進入東宮幕中為幕友的。他本以為自己立了點功勞,在東宮能夠更快受到賞識。進了侍從室才獲知李明睿表明上是太子的老師,實則也是剛投效不久,而且以前還因為背後議論太子而被抓過現行,可謂前途一片黯淡。

跟錯了人,這讓張詩奇格外鬱悶,但又回不得翰林院,只好先安穩下來。反正蹉跎了一輩子,也不差這麼幾年。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這不剛呆了沒多久,碰上太子赴洛陽撫軍,張詩奇怎麼都得跟來。

能跟著太子出戰,那可是人生履歷上最為光彩奪目的一筆了。

“屬下才過天命之年,尚是年幼。”張詩奇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脫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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