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自始至終，巴圖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任由顧雨桐擺佈。可是，看向顧雨桐的眼神中，彷彿閃爍著星星。

他的目光落在食盒裡的千層酥上，嘴角勾勒出了一個再美好不過的弧度“沒想到……你還記得。”說完，就將一塊千層酥放進嘴裡“好吃。”

語畢，他伸手捋了捋顧雨桐額間的亂“小丫頭……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啊。”

顧雨桐低著頭忙著手上的活，頓了一頓“嗯。”

“對不起啊，用這種方法把你留在我身邊。因為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繼續活下去了……”

“……嗯。”

“小丫頭，忘掉大明，忘掉朱佑樘。你陪我就這樣慢慢老去好不好？”

顧雨桐抬頭看向他，最終抿了抿嘴道“好……”

巴圖的目光中閃爍著顧雨桐看不懂的神色。

“你不要騙我啊……”說到最後，巴圖的聲音甚至帶著哽咽。然後，他就這樣靠著躺椅睡去。顧雨桐看著巴圖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低下頭繼續將他手上的紗布包紮好。

站起身來，再看向巴圖的時候，不同於這些日子裡日漸柔和的目光，那眼神冷漠得令人顫慄。如果這個時候巴圖依然清醒著，就會現，原來那些狀似順從的溫存，從頭到尾不過是顧雨桐的偽裝。

她從巴圖的懷中掏出代表其達延汗身份的令箭，掀開帷帳，沒入無邊的夜色中。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回頭看在臥榻上沉睡的巴圖蒙克一眼。

顧雨桐來到部中存放戰利品的倉庫，向守衛出示了了令箭，一路暢通無阻。

在一個寶箱中，她找到了用絲絨供奉的雪蓮。將寶箱收入懷中，她淡定自若地離開了倉庫。然而，她卻沒有回大帳，而是向大本營依傍的丘陵走去。

草原上的月亮已經高高掛起，如果仔細聽，甚至能辨出遠處傳來的狼嚎聲。

她的長裙讓她的行走十分不便，可是她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慢慢地，她自己都不曾察覺自己奔跑了起來。她氣喘徐徐，翻過了一個山頭，她朝著某個方向不停的奔跑，彷彿永遠不會停下來。直到……

她看見一隊輕騎站在山下，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清瘦的身影。幾個月時間不見，他依然憔悴不堪，但相比顧雨桐離開時在病榻上纏綿的樣子已經好太多。

他定定地注視著站在山坡上狼狽不堪的她，緩緩敞開雙手，念出了這麼久以來他魂牽夢繞的名字“雨桐……”

好在這一次，不同於往日裡令人絕望的沉寂，名字的主人終於從山坡上飛奔而來，衝入了他的懷中。他緊緊抱住了她，彷彿想要揉碎，鑲嵌成他身體的一部分。鼻尖縈繞著屬於她獨有的氣息才讓他真實地感受到，她回來了，他的雨桐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顧雨桐手中攥著的字條早已經被捏得不成形狀。幾日前一個侍衛偷偷塞了這張字條給她，上面僅寫著“三日後戌時，北坡”，可是上面的字跡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他。

他的朱佑樘終於來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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