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凤仪宫瞬间被点燃,陷入一种秩序井然的混乱。
元韫浓瘫软在裴令仪臂弯,疼痛令她意识模糊,眼前都开始朦胧了起来。
“别伤害自己。”裴令仪摘下手衣,拇指轻轻揉开元韫浓紧咬的唇,将手递到了元韫浓嘴边,“痛的话,就咬我。”
训练有素的宫人穿梭不息,烧水的铜壶冒着滚滚白气。
裴令仪想跟在元韫浓身边,却被满头大汗的产婆拦在了外边。
其他人也闻讯赶来了,孙鹃纨拉住还想进去的裴令仪道:“陛下,这时候就别添乱了。”
“我先前听说了,人多手杂的,人越多对产妇是越不利的。”慕水妃也道。
担忧元韫浓安危,裴令仪只能在殿外来回徘徊。
里头的声音隔着紧闭的窗扉,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棉絮,模糊而遥远。
元韫浓被疼痛折腾得神志不清,汗水早已浸透了身下的锦褥,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乌黑的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脖颈,每一次阵痛袭来,元韫浓都疼得死去活来。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身下早已被抓得皱成一团的锦缎,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
产婆动作飞快地更换着被血染透的热水巾帕,浓重的血腥味在闷热的帐内弥漫开来。
裴令仪僵立在原地,被冷汗浸透,双手紧攥成拳,死死地盯着那道隔绝了视线的门。
元彻回同样僵硬,但这会没人注意到。
岐王嘴里念念有词地向惠贞长公主祈祷,让她在天有灵保佑他们的孩子。
慕水妃原本就很紧张,看着沈川负手在面前来回踱步,更紧张了。
郑女幼不忍再看,不忍再听,背过身去。
这有元韫浓的两个姐姐进去了。
孙鹃纨盯着裴令仪,生怕裴令仪理智断弦冲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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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息都漫长而煎熬,裴令仪听着里面越来越混乱的声音,浑身冰凉,似乎血液都凝固了。
“热水!快!换热水!”
“再喂一口参汤吊住元气!”
“殿下气血翻涌得厉害,脉象乱了啊!”
“陛下!陛下!”太医令猛地拉开一条门缝冲了出来,老脸煞白,“不好了陛下,殿下气血逆冲,恐有血崩之兆啊!”
裴令仪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逆流了。
“陛、陛下实在不行,是、是保殿下还是……”太医院嗫嚅着不敢言语。
“当然是皇后!”裴令仪怒不可遏,“不惜一切代价,只管保阿姊的命!至于那个孽障……”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扇门扉,咬牙道:“会伤到阿姊就直接弄死!”
这句斩钉截铁的命令阴冷至极。
所有跪伏在地的宫人太医,全都骇得魂飞魄散。
弄死目前唯一的龙嗣?
“陛、陛下……”太医令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孙鹃纨闭了闭眼,“没听见吗?还不快去!”
她知道再多的劝谏都已经是徒劳了,而她的私心而论,元韫浓的命也比这些都重要。
偏偏就在这时候里头传出一声嘶喊,随即是稳婆变了调的惊叫。
紧接着,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婴的啼哭,突兀地穿透了所有的混乱和血腥的。
短暂的死寂后,爆出稳婆们带着巨大狂喜的呼喊。
其中一个稳婆连忙抱着一个用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狂喜。
可算是保住了他们这批人的性命。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稳婆扑通跪倒在地,“是……”
话音未落,裴令仪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压根没看刚出世的孩子一眼,直接掠过了她直奔殿内。
独留下稳婆一人抱着孩子无助地跪在原地。
岐王连忙上去看了一眼孩子,又抬脚跟了过去。
孙鹃纨问了一嘴:“孩子怎么样?”
终于有人问孩子了,稳婆忙道:“小公主很健康……”
“那便好。”孙鹃纨也掠过她往里头走了。
裴令仪迈进殿内,元韫浓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如同薄胎白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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