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磨蹭了那么久,裴令仪一直不下令启程,等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裴令仪的袖袋里,藏着元韫浓及笄那年从百花冠上摘下来送给他的一朵永生花。
这事裴令仪身边的心腹都知道,因为在外的时候无事,裴令仪就会拿出来看看,再怎么珍爱都有些旧了。
“现在。”裴令仪沉声道。
雪下得急,在他肩上已积聚了薄薄的一层,铠甲锃亮冰冷。
朔风卷着细雪掠过城头,元韫浓从马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冲到了人群前。
人影幢幢,原本人来人往的城门口现下星罗密布的都是岗哨和临行的士兵。
披坚执锐的士兵拦住了元韫浓,他并非裴令仪的卫戍近侍,争执一番不得结果,见元韫浓丝毫不理睬他的警告,恼火地竖起长矛正要动手。
小满神情一变,就要拔刀。
忽地有人厉喝一声:“住手!”
裴令仪疾步而来,目光扫过士兵,极为锐利,“把兵器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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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视线流转,落在元韫浓身上时,又柔和了下去,“是我的错,惊了阿姊。”
他的眼神分明是惶恐的。
裴令仪总是在怕,他怕的东西太多了,都恰好和元韫浓息息相关。
他显然从人群里过来很急,喘息未定,抓着元韫浓的肩膀上下扫视了一圈。
也不怪刚刚的兵士认不出元韫浓来,元韫浓来得太急了。
远处山黛冷凝如铁,元韫浓未施粉黛,披散着柔顺的黑,显然也是着急忙慌跑来了。
她衣着单薄,只披了件狐裘大氅,攥着毛领的指尖已经冻得白。
“阿姊怎么来了?穿得这样少,他们在怎么看顾阿姊的?”裴令仪的语气急了些,转头就要吩咐人赶紧带元韫浓回去。
风雪更大了,裴令仪的长靴踩在结了薄冰的地面上,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来。
元韫浓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等到现在还不走,不就是在等我来吗?既然想要我来,为什么又不知会我一声,自己一声不吭就准备走了?”
裴令仪一时无言。
太冷了,元韫浓打了个寒颤,裴令仪便连忙解下了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裴令仪在她身边待久了,衣裳上也带着苦味。
带着微苦的草药味与淡淡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不偏不倚都融入了裴令仪半拥着她的体温里。
两件大氅压在元韫浓肩膀上,她不由地抓紧了衣领子,抬头看裴令仪,“我要看到你走,再叫我现你提前走,出征前我先打断你的腿。”
元韫浓的神色颇为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叮嘱什么温柔小意的话。
裴令仪拢了拢大氅领口,替元韫浓遮了风雪。
“好,我下次不敢了。”他笑了笑,又安静了下来。
元韫浓如此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就只是为了见他一面,就这一面,马上又要离别。
他牵起元韫浓的手,任由雪花落在交叠的指尖,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皇陵已修成,我与阿姊,可以合于一坟了。”他说道,“长公主的坟茔,我叫人迁入皇陵之中。”
裴令仪一登基就让人赶紧赶慢地修皇陵,原是在裴雍皇陵的遗址上修的。
那些工匠日夜赶工,也真的赶出来了。
元韫浓明白裴令仪要去做什么,也并没有说什么。
她以默许的姿态,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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