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是非要她吃不可了。
元韫浓看着裴令仪这执拗的模样,一时失言。
“我没胃口。”她闭了闭眼。
“不吃饭对身子不好的。”裴令仪低着头说道,“阿姊多少用一些吧。”
元韫浓睁开眼睛看着裴令仪,重复道:“我没胃口。”
裴令仪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攥紧了掌心,“阿姊若是真的不想吃我做的饭菜,我叫小厨房做些粥汤来。”
元韫浓没再说什么,而是疲惫地半合上眼,算是默认了。
于是裴令仪去吩咐底下人去小厨房做些粥汤来。
他看着元韫浓一小口一小口,勉强算是用完了半碗清粥。
“好了,现在可以了吧。”搁下碗筷,元韫浓有些麻木地说道。
裴令仪心脏猛烈地一缩,而后一阵钝疼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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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艰难道:“好……阿姊若是精神不济,便早些歇息吧。”
元韫浓便起身,又折回了屋内。
裴令仪蹙眉按住胸膛,想要压下心脏的钝痛,却无济于事。
他低眸看着已经冷透的饭菜,一个人坐在那里,端着碗筷吃完了这一顿。
他曾经是真的恨元韫浓,也是真的爱元韫浓。
就在前世,元韫浓对谁都会戴着那张假面,唯独对他不屑。
元韫浓甚至会将那种虚假的光投向任何一个人,却从未怜惜过他那片贫瘠的晦涩角落。
自顾自的美丽,无知无觉的生动。
可他唯一能做的,唯有趴伏在仇人身前,聆听教诲和辱骂,犹如丧家之犬。
元韫浓只是高高在上地,轻描淡写地瞥来一眼,瞥向为了一线生机而向敌人乞哀告怜的他。
只有像沈川、慕湖舟、慕水妃他们这样的人,才会站在元韫浓身边。
他嫉妒沈川的正直与清风朗月,他嫉妒沈川能如此顺理成章地迎娶元韫浓。
在得知沈川和元韫浓成婚的消息时,他都分不清那些愤慨、嫉妒、怨恨、悲哀里面,又或是更多东西里,有多少爱恨。
他想象他们交欢的场景,取而代之的念头在须臾之间萌,若草木疯长。
凭什么沈川可以?
直到他或多或少明白了自己的心。
那时候的元韫浓已经成为了他的皇后。
可元韫浓依然不属于他,依然执着于沈川。
他爱元韫浓的清醒,又恨元韫浓的清醒。他爱元韫浓藤蔓般的依附,又恨菟丝子只是汲取养分,用完即弃。
所以重来一生,他真的奢想过什么都没生,那面镜子或许就没有碎。
原来早就碎得拼不起来了。
但玉碎是玉的事情,裴令仪不能放弃拼凑。
他依然重复着一样的举动,哪怕得到的都是元韫浓的拒绝。
这个过程甚至让元韫浓有些倦怠了。
她受够了每天看着裴令仪这一副脆弱又落寞的模样,折磨彼此。
裴令仪时常自己下厨,但是做好的饭菜总得不到元韫浓的好脸色,元韫浓少有会去吃他做的,到最后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吃。
元韫浓默然地看着裴令仪在桌上摆最后一道翡翠虾仁,旁边的酱汁还是按她前世口味调,琥珀色里浮着碎冰。
分明她没有给出任何表示,但裴令仪依旧可以不厌其烦地演这个独角戏。
“阿姊尝尝这个吧,是我新学的。”裴令仪剥开荷叶糯米鸡,“我叫人试过了,味道也还过得去的。”
元韫浓凝视着裴令仪的双眸,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的两世怨侣,又何必呢?
再继续下去,又何必呢?
重来一世,为什么不能放过彼此呢?
难道重活一世,还要走这样的老路吗?
亲吻的时候分不清爱恨,维护彼此的时候都说不出是不是因为多年以来的陪伴。
撕扯开旧伤疤后流了一地的血,痛成了那样还是没办法舍弃彼此。
这样身心俱疲,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