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慢点,我怕菜会冷了。”裴令仪垂下眼帘,似乎是有些委屈。
他伸出手,递出了手里的食盒。
元韫浓打开看了一下,上下两层。
上边是生进鸭花汤饼,细长的面条根根分明,浇上用鸭肉、鸭骨精心熬制的浓郁汤汁,在青花瓷碗中堆叠,汤色乳白如奶。
下边则是在醉仙楼时,他们都遗憾吃不上的鲜鲫芹菜羹。
两道菜都还温热着,可见裴令仪快马去买来,又回来得匆匆。
元韫浓更心虚了,“你说在醉仙楼落下了东西,实际上是去近水楼台买吃食了?”
“阿姊方才在桌上没吃多少,又被那群不长眼睛的扰了兴致,我怕阿姊晚了会饿。想到阿姊想吃,便去近水楼台买了。”裴令仪依然低着眼睛。
状似无辜落寞,实则眼底一片冷然如冰。
慕湖舟,那个勾引阿姊的贱狗。
元韫浓轻咳一声:“有心了。”
裴令仪说:“庄铭死了。”
一阵沉默。
尽管早有预料,惠帝那架势就没打算留活口,但元韫浓依然觉得郁闷。
“杖责八十,他一个文弱书生,断成了两截。”裴令仪神色平淡。
元韫浓叹息:“好好安葬吧,给他家里人一些补偿。”
“他有个弟弟,叫庄且,来年科考。”裴令仪道。
“我会让父兄多加提携。”元韫浓点头,“庄铭在此事着实无辜,只是北凉试探南朝的矛头和牺牲品。”
裴令仪一针见血:“北凉有心利用,但罪魁祸却是惠帝。”
元韫浓抬眼看他,“你呢?你在殿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并不在乎此事。”
“我是不在乎。”裴令仪坦荡承认。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元韫浓,“在那个殿上,我唯一在乎的只有阿姊。”
晚风拂过,拨云见月。
月色清寂,洒落一地,凉如水般空明。
元韫浓柔软下目光,“月亮出来了,中秋节要赏月的。”
“好,我同阿姊共赏。”裴令仪弯起唇角。
与明月,共明月。
年关将近,自元韫浓重回而来,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却又似乎轨迹相同。
惠贞长公主本以为元韫浓说要行商管族务,那也只是好玩而已,没想到元韫浓干得很不错。
她逐步移交元氏的商务,交由元韫浓管。
元氏族人觉得匪夷所思,长公主还真是疯了,把一族的底气交给一个未及笄的黄毛丫头来管。
惠贞长公主却道:“千金难买我应怜高兴呢。”
本来就是交给女儿玩,有点亏损,填上不就得了。
再说了,商贾之事有盈有亏,又何况元韫浓做得很好。
惠贞长公主纵女无度,令族中长老扼腕叹息。
心中有人得此消息,也难免感慨,文人墨客们甚至举例了一条条关于尚公主的坏处。
元韫浓不以为然,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惠贞长公主公主的身份压过了他们男子的优势,才如此多嘴。
年前宫中有赏,流水般的赏赐涌入国公府。
惠贞长公主在年前,带着元韫浓进宫先意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