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裴令仪用气音轻声唤道。
元韫浓忙低下头,裴令仪的血把她身上的华裳都浸透了。
她跪坐在地上环抱着裴令仪,跟那会在雪地里护着裴令仪时一样。
可她现在这样没用什么力道,让裴令仪靠着她,裴令仪就已经被痛得打摆,面色苍白。
裴令仪身上没一块好肉,元韫浓都不知道怎么扶他,怎么抱他。
“清都?”元韫浓冰凉的手贴上裴令仪沾了血的脸庞。
裴令仪哑着嗓音问:“我是不是弄脏你的衣裳了?”
元韫浓摸到他脸颊上十字的血口,又缩了回来不敢碰,“这时候还管什么衣裳?”
刑官连忙赔着笑脸来打圆场:“这是底下新来的小吏,脑子不好使,二位贵主可莫要跟他计较了。”
“不要计较?”元韫浓怒极反笑,“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我的清都被伤成这样,毁了仕途,你一句轻飘飘的不计较,就一笔勾销了?”
元韫浓少有的尖锐。
裴令仪伏在她肩膀上,因为痛楚轻轻颤。
皮开肉绽,背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看着相当可怖。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阿姊,这时候别起事端……”裴令仪喃喃自语般说道。
“三皇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奉旨行刑啊。”刑官见元韫浓说不通,立刻转向了慕湖舟。
慕湖舟眉头紧锁,“父皇叫你等处刑,何曾叫你们伤他脸面?若是真留了疤,他如何科考?”
刑官跪地,状似为难:“是我等无心之失犯下大错,还请二位贵主网开一面。”
元韫浓抬眸看向他,“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刑官被元韫浓的目光震慑了一下,没敢说话。
元韫浓深吸了一口气。
太后、皇后、齐家。张开华、慕载物、张家。吕大人、吕世勋、吕家。白翩飞、白家。
参与进来的,是敌非友。
早知如此,她还是该夺取权势的。
至于沈川,前尘往事,好歹是到手过了,此后再议吧。
她看向慕湖舟,姿态平和,“表哥,先帮我送清都回国公府吧。”
“好。”慕湖舟扶着元韫浓的手臂,将她托起。
慕湖舟弯腰去扶裴令仪起来,没有在意裴令仪身上的血,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来帮忙。
看着几个侍卫搀扶裴令仪的背影,慕湖舟又转头看向元韫浓,“我以为你会追究那二人。”
“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元韫浓语调温柔地说道。
她笑意盎然地看着慕湖舟,“倒是表哥,想来皇后娘娘是想要白小姐做三皇子妃了。”
太后和皇后的心思并不难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重要的是她不可能让白翩飞当上这三皇子妃。
既然万事都可能改变,她断然不可能把自己阵营的人彻底推出去,变成敌人。
万一今生有所不同,裴令仪当不成皇帝了,她也该早做准备。
“应怜。”慕湖舟无奈的笑了笑,“别打趣我了。”
他笑容中带有苦涩,“天家之子,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见慕湖舟对于白翩飞并无什么心思,元韫浓弯了一下唇角。
元韫浓问:“政治联姻也是有好处的,对于前途大有裨益。若是不喜欢白小姐,表哥可是有什么心上人了?”
“并无。”慕湖舟摇了摇头。
他叹息:“像父皇和母后那般,全无感情,彼此拖拽着终成怨偶难道很好吗?一桩姻缘,却毁了两个人,乃至于更多人。与其如此,倒不如从头就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