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元韫浓真是后悔那时候放走了裴令仪。
再不济,她当时也该态度好些,不该放了裴令仪又捅那一下还恶语相向。
这丝毫不符合她要么事情做绝,要么留条后路的行事风格。
元韫浓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年对裴令仅怎么样?
答案是——不怎么样。
她对人待事都戴张假面,在裴令仪面前却不怎么装。
可她本性就恶劣刻毒,所以对裴令仪虽没有什么打骂欺辱,但也相当刻薄。
总的来说,是个旁观者。
如果裴令仪秋后算帐,那她应该排不上号。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元韫浓缩在沈川怀里装鹌鹌。
死士拖来了椅子在院子里,裴令仪坐下。
他神色冷淡地用手帕擦拭了两下手里的剑。
周围尽是以往瞧不上他的权贵们此时都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被死士们刀剑以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裴令仪果然命硬。
纵使命如草芥,这漫山遍野,数他难杀。
“裴清都,你这是何意?”慕湖舟冷声问道。
叫退了身边的护卫,现在他们一群人都如同砧上鱼肉,任由裴令仪宰割。
“南朝气数将尽,孤自然是乘人之危,前来索命啊。”裴令仪缓缓抬眼,笑道。
前朝幽魂,前来索命。
他慢条斯理地丢下擦刀的绢帕,“方才死的那几个,都是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三皇子提醒我了,欺我辱我之仇,也该算算了。”
像是饶有趣味般,他把目光投了过来,“韫浓阿姊,别来无恙啊?”
元韫浓一僵。
沈川皱眉将元韫浓护在怀里,“应怜是女儿家,你又何苦将她牵扯其中?”
“好一个伉俪情深,沈家大哥和韫浓阿姊鸾凤和鸣,可还曾记得旧人?”裴令仪目光阴鸷,“可怜了淑慎公主,至今还未嫁,原来海誓山盟,转头亦可摒弃。”
元韫浓表情阴沉下来。
真该死,果然还是为了慕水妃来出气。
“你又何必将水妃牵扯进来?”沈川怒道。
裴令仪扬眉,“还是说沈兄想要享齐人之福,娥皇女英不忍弃其一?是个负心薄情之人啊?”
“裴清都!”元韫浓忍不了一点。
裴令仪顿了顿,对视上元韫浓的眼睛,两人齐齐回避。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勾起唇角,“阿姊何必生气?仔细气坏了自己。”
元韫浓喊了那一声就后悔了。
她何苦跟裴令仪争一时之气?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倒不如乖乖认了呢?
“说来从前阿姊待我不薄。”裴令仪状似回忆过往,用手撑着脑袋,朝着元韫浓伸出一只手,“过来。”
元韫浓当然不想过去。
但是旁边的死士刀锋一横,实打实的威胁。
见慕湖舟和沈川想动,元韫浓咬了咬牙,按住了沈川的手,“别冲动。”
“韫浓……”沈川还托着元韫浓的臂弯。
这一幕落尽裴令仪眼底,他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