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睫毛颤抖了一下,“我信的。”
“嗯?”元韫浓有些诧异。
前世裴令仪不拜鬼神,偏偏在身体出现问题那会开始大兴土木,建设帝陵。
元韫浓还嘲笑他不敬鬼神,不信神佛,犯下口业意业无数,杀孽太重,偏偏得了病开始建帝陵了。
裴令仪一声不吭地造好了帝陵,还给元韫浓留了个位置。
元韫浓还当着他的面誓绝不会和他合于一坟。
尽管元韫浓觉得,既然她没有提,那么在她死后,后人也必然会将她与裴令仪合葬。
所以元韫浓认为裴令仪是不信这些的,或许只是在意生死罢了。
没想到裴令仪居然信。
“曾经信过的,后来不信了,现在又信了。”裴令仪道。
元韫浓笑了,“还真是善变。”
裴令仪低着头吃果子。
被打骂,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他也都求过神佛,只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所以他就不信了。
但是昨日,他又开始信了。
“在宫里吃得饱吗?”元韫浓问。
裴令仪应了一声:“嗯。”
元韫浓知道他在骗人,把手里的点心都塞给了他,“多拿些回去,饿了再吃。”
“阿姊。”裴令仪抬起脸,“你又何故待我如此?”
他眸若点漆,水光澹澹,极其认真地注视着元韫浓。
塞点贡品给他,他便觉得自己待他好了。可自己也不过是随手作为的攻心市恩罢了。
元韫浓无限心酸。
想到前世的裴令仪,又觉得他可怜起来。
元韫浓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裴令仪的脸庞。
冰凉柔软的指腹摩挲过裴令仪颧骨上的淤青,再摸到眼尾未结痂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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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都,你不要自苦。”她轻声道。
裴令仪眸光一颤,许久,极低地应了一声:“……嗯。”
前世裴令仪就是个锯嘴葫芦,打断了腿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所以元韫浓也没指望他这辈子就能多说几句了。
她示意裴令仪吃点心,裴令仪就低着头吃。
“干吃很无聊的,我跟你念点什么。”元韫浓觉得这是个教育的好机会。
裴令仪一边吃,元韫浓一边给他念《道德经》。
多好,修身、治国、用兵、养生,一应俱全,无为而治。
贵柔守雌,和光同尘。
她不信裴令仪不成君子。
裴令仪看着元韫浓,不理解但尊重。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她回忆起里面的篇章背道。
她先前在家中跟元蕴英扯头花,岐国公不好偏颇原配之女,也不好亏待长公主之女,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元蕴英罚跪祠堂,她这个体弱多病大喘气就晕倒的,自然是罚抄书。
抄的尽是些让人静心明理的书,元韫浓道理没往心里去,字倒是全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