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苏知下意识拒绝。
“……”
谢疑没说话,攥在方向盘上的指节收紧。
苏知意识到自己拒绝的语气似乎太强硬,顿了下,又补充到:“……暂时不要,现在用不太上。”
谢疑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似乎送车被拒绝这件事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伸手从车载储物箱里拿出来一小袋坚果棒切片面包给他:“先吃一点。”
苏知小声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口味,切成比规定的更小块,很方便入口,是苏知习惯的一种切块方式。
不知道谢疑什么时候买的,还泛着温热的温度,那家面包店这么晚还开门吗?苏知漫无边际地想,谢疑总能做到一些让人想不通的事,态度上又很平常。
轻微的咀嚼声在车里响起,苏知咬着小块的面包,累了一天的疲惫在食物的安慰下稍稍缓解,苏知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小口吞咽着,看起来很放松。
红灯持续的时间有点长,谢疑的视线在他不停滚动吞咽的喉间停留。
天冷了,苏知穿着宽大的外衣,陷在衣物里,更显得他脖颈白皙纤细,一只手就能握住,像柔软的小动物,看起来很无害,轻易勾起人的捕猎欲。
他们已经一周没有亲热了。
这段时间苏知实在是太忙了,明明招了两个助手,却变得比以前更忙,像是要在研究所耗干所有时间一样。
因为苏知这种异样的忙碌,两人也已经有一周没有深入地亲密接触,所有触碰的限度都只停留在接吻上,没有再继续下去。
倒不是因为苏知拒绝,谢疑亲他的时候他还仰着脖子靠着抱上来,闭着眼睫毛垂下来很温顺的样子,仿佛随时可以被顺着吻下去,但大概是白天工作太久了,累到被咬住舌头嘬都怔怔的走神。
谢疑漆黑的视线停留在苏知带着疲态的眉目上,舌尖顿了顿,退出来,在他唇上贴了几分钟,放人睡觉去了。
没尝到过肉味都还可以继续忍耐,都快吃到嘴了又停下,每天只能看看闻闻味道,折磨程度堪比炼狱。
谢疑憋了一周,憋得满身火气。
但又压着不敢动作。
苏知的态度不太对,没有矛盾,没有吵架,依旧像往常一样被他接送上下班和照料,也不抗拒接吻拥抱,但那些越来越少的独处时间、消失的撒娇、动作间微小的迟疑,使得谢疑察觉到他正常表象下隐晦的疏远。
也许苏知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或许并不是主观想这样对待谢疑,只是身体会诚实地反射主人内心深处的情绪,无论亲昵或者逃避。
谢疑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博士发来的消息,问他下一次来体检的时间。
消息中午就发过来了,他没有回,这次谢疑扫了一眼,仍旧没有回。
不知道是不是博士和苏知说了什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疑很明白这个道理,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他在苏知面前的破绽其实很多,并且越来越掩藏不住。
谢疑面无表情地想,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眉目沉冷。
答案近在咫尺,如果他逼问,博士不可能瞒得住。
但一向果决的enigma,难得陷入类似逃避的状态,没有做任何事,没有去寻找任何答案,只是冷漠地看着消息亮起又熄灭,如同过去看着苏知逐渐对他疏离的整整一周。
倒是苏知被手机亮起来的动静吸引,终于转过头看他,好奇地问:“有消息?工作上的事吗?”
谢疑拿他之前说的话,回答说:“下班了。”
苏知就咬着面包很轻地笑了一下,眼睛弯起来,像两个漂亮的小月牙,轻声地说:“好呀,那就不回了,不加班。”
这样看又似乎对他很亲昵,没有隔阂的样子。
清冷的月亮透过车窗在苏知背后升起,挂在高大枯树执拗地伸出去想要触碰它的树梢上,像是被捕获了,实际却遥远地隔了一个星系的距离。
这是个很漂亮也很寂寥的秋夜。
绿灯亮起,谢疑把视线从苏知身上收回来,平静地驶入车流。
……
两人到家吃了让阿姨提前准备好的宵夜、又洗了澡,已经凌晨一点多。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苏知白天还忙了一天,按理说累坏了,神色也带着懒倦,但他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洗完澡,在沙发上跟谢疑亲了几口,要被人抱着上楼睡觉的时候,苏知忽然清醒过来。
拽了拽谢疑的衣服,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等一下,先不要上去,我有事情要说。”
谢疑心下微微一沉,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嗯,”他又坐下来,仍旧是抱住苏知的姿势,不肯放开,肩背瞬间挺直,瞳孔也开始收缩,下颌绷出一个紧紧的弧度。
如果苏知学过相关的知识,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防备的姿势,表示机体处于极度的紧张中,也或许是狩猎的前奏,无论如何都代表着危险。
可苏知已经没精力去观察这点细节,他靠在谢疑胸前,只觉得依靠着的肌肉紧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