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风暴的伤害不可预计,谢疑进入高度警觉的状态,释放enigma信息素,五感敏锐至极,预测磁场流动的轨迹,避开了绝大部分,但还是有一些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短短五公里,平时对他而言不到半个小时就能闲庭信步走完的路程,这一次,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终于靠近了最中心的位置。
也就是卫星定位那处异常信息波动源所处的位置。
此时谢疑的状态消耗已经很明显。
他压制不住呼吸声,胸膛起伏、呼吸沉重,颈侧青筋浮动,显得可怖。
额上沁出冷汗,汗凝结成股往下滑动,从额头到脖颈都是湿淋淋的一片,滴落在怀中的防护服上。
防护服早在下车没走几步的时候,就被空气中的电磁风暴损坏了,谢疑没有随手当成负担丢掉,而是扯下来搭在胳膊上,准备带回去。
毕竟,他的小伴侣那么认真地嘱咐他好好穿防护服。
谢疑猝然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空气中血气弥漫,同样浓郁的还有enigma信息素。
冷薄荷味道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侵略性极强地扩张蔓延,和空气中暴烈的磁场纠缠、对抗,无声较量,在粒子层面完成最原始的蚕食与厮杀。
在这处人为生机断绝的地方,科技无力探知触角,礼仪与伪装亦毫无用处,想要活下来,只有拿出最赤|裸的攻击欲、最浓重的恶欲,抢占领地。
人性在这样原始蛮荒的境地下无限倒退,enigma基因里的兽性得以释放。
谢疑脸上一贯没有波动的神色,在这样的接连刺激下,几乎维持不住。
疼痛、鲜血、伤痕、连续数小时释放信息素,完全激起了他平日隐藏地极好的骨血里的暴戾,他用拇指抹去脸颊往下滑落的鲜红血迹,平静表象裂开缝隙,漆黑瞳孔中隐隐沁出残忍的兴味。
明明身处险境,却只让人感到极度的威胁性。
简直像是某种饮血为食的怪物,疼痛只会成为助兴的余味,只要身躯里的血液不流干,就永远不会松开衔咬在猎物脖颈上的利齿。
——暴君。
任何一个人,见到他此时的模样,脑子里都会浮现出这两个字。
不允许异议,不允许反抗,不允许挣脱。
专制蛮横的主导者。
enigma信息素在空气中活跃的扰动,极少被如此肆意释放的信息素一朝获得自由,如同斗兽一般兴奋,平时压抑得越厉害反弹起来就越疯狂,在和磁场争斗胜利取得领地主导权后,更加骄傲膨胀,理所当然地生出别的欲求。
——想要标记。想要标记伴侣。
正值求偶期的enigma比alpha更接近于兽类,除了捍卫领土外就是围着伴侣打转,把信息素当做锁链,用恶劣的欲望将伴侣改造成独属于自己的形状。
想标记伴侣,一边成结,一边把信息素注入伴侣的腺体内,永久标记,改写基因。
和alpha对omega的永久标记可以清洗不同,enigma留下的永久标记是无法用任何方式洗掉的,alpha的标记只是信息素层面的融合,把腺体里交融的信息素洗干净就可以斩断,而enigma的标记,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基因污染。
能够将alpha的性征改写成omega,将omega的腺体改造得只适配自己。
比狗撒尿占地盘还恶劣的习性。
只要被enigma永久标记过,就会留下终生的痕迹。
即使上了手术台做了清洗手术,痕迹也会留在腺体细胞里,如影随形,死灰复燃,永远无法摆脱的囚笼。
不,不对,不能标记。
——伴侣是beta。
beta的腺体没有发育。
不能接受信息素,不能标记,不能改写基因。
不能永远困在巢穴里。
冷冽的enigma信息素在空气中停滞片刻,而后像是暴怒,疯狂朝外扩张。
像是试图穿越几千公里的路程,气势汹汹地把伴侣抓回身边。
标记不了……也要标记!
“刺啦——”
剧烈波动的信息素扰动电磁场,引动一串电磁风暴。
距离过近,无法彻底避开,谢疑颈侧出现好几道伤口,鲜血像瀑布往下流淌,只用了几秒钟时间就沾湿整片衣领。
疼痛带来片刻清醒,谢疑神色冷了冷,闭上眼睛,再睁眼时黑眸清醒很多。
谢疑强行收敛思绪,将几近失控的信息素往下压了压,在最终确定的范围内,搜寻那个异常信息波动源的具体位置。
数分钟后,他的目标锁定不远处,一块还没有散去形状的小块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