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逃开了,谢谌吸了一口气,双臂用力,将石狮子扶起归到原位。
空气安静地有些可怕,蔡兴双手还在微微抖着,却道:“多谢校尉大人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得罪,校尉大人既然救了我,我这条命便是大人的了。”
“你这命我可不敢收,留着护卫京师吧。”谢谌拍了怕手上的灰,随口道。
其余士卒看向谢谌的目光中尽是崇拜,大丈夫当如此,霎时间所有的不服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消失殆尽。
林书阁看了一眼站军姿站得十分认真的蔡兴及其“同伙”,心道:“新官上任自然得将这群老人收服,蔡兴他们不服谢谌手下士卒,归根到底还是不服谢谌。”
他们只听说谢谌击败匈奴,确实是一员大将,可谁也没亲眼见过谢谌的本事,加上又有新旧矛盾,必得分清谁大谁小,才有今日的闹剧。
不过也好,趁早将这事放到明面上,不然以后可有恶心的。
看他们乖乖没闹事,谢谌过来从林书阁手上抢过水袋喝了一口,“哥哥说的其他训练我等今日练完再安排。”
“训练普通士卒最重要的不是谁强孰弱,最重要的应该是服从,既然不服,那就每日加量,让他们没空想其他事,自然心中脑中只有服从。”林书阁道。
“哥哥说得有理。”谢谌深思片刻后道,“武库那便进展如何?”
“已经造了一批新火药,对了,仲宣,过几日你可从训练中挑几名表现良好的士卒,给他们配发几颗震天雷,有奖有罚,他们才会更服你。”林书阁想着今日两方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情况,“另外,再安排一些需要士卒互相帮助才能完成的任务,最好是新旧部打散分开。”
谢谌自然懂他的意思,眉眼弯了几个弧度,心中微痒,又因周围都是人只能忍着。
“大人,大人,出事了。”老张跑过来先是打量了谢谌一番,又吞吞吐吐半天没说话。
老张是个爽利人,何时有过这样扭捏的情况,何歆怒道:“有事说事,吞吞吐吐作甚?”
见三人都望着他,老张这才道:“我今日在街上闲逛了一会,不过是有事闲逛,听百姓说大人……大人……”
何歆都快急死了,“你倒是说啊。”
林书阁见老张神色有些惊慌失措,还一直用眼睛瞄着谢谌,不由得心中猛跳,不会是仲宣身世被人知道了吧?
果然,老张继续道:“百姓都说,原来大人并不姓卫,他吞了吞口水,偷摸又看了一眼谢谌又道:“实际上姓谢,乃是从前谢公子孙,谢谌。”
第189章事发林大人,我听闻你这里窝藏了多年……
老张与何歆面面相觑,林书阁和谢谌听到消息后就借口说要处理流言走人了,他们二人却实实在在惊了一把。
两人都不是傻子,刚刚看着二位大人的表情就知道传言应当不是空穴来风,谢公的孙子,怪不得,怪不得啊。
老张将右手放在左手上猛拍了好几下,“怪不得,怪不得……”
何歆让底下的士卒继续训练,刚刚的动静惹得那群士卒抻长了脖子一个劲要看,竟然被蔡兴喝止。
何歆和老张蹲在地上,眉宇间透露着沧桑,“怪不得什么?你想说什么?”
老张压低声音道:“我从前以为大人是哪里来的野路子自学成才的,可平日里对战匈奴却擅长出其不意,以奇兵碾压,这不就是谢公以前的打法吗?”
两人半天没说话,何须道:“你什么想法?”
老张嗤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想法,与大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大人可曾亏待过我们?我烂命一条,他若要为谢公平反,我便跟着他干,他若是……我也干。”
何歆和他对了一下拳头,低头想起上次醉酒谢谌的反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大人既然敢回来,应是做好了准备,是输是赢,干了。”
燕都街道上热闹非凡,茶楼酒馆全部都在讨论一件事,那便是大败匈奴的长水校尉竟然是从前燕都谢家小公子,隐姓埋名在西北连战连胜,声名鹊起,如今竟然回到了燕都。
“难怪人人说卫校尉是一名将星,原来是谢家人。”
“别卫校尉了,人家姓谢。”
“说不定又是那谁家诬陷校尉大人呢,见人家有功劳又封了大官,还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找个借口除掉他,岂不是两全其美?”
“就是,就是,若卫校尉真被那谁家除掉,匈奴要是再次犯边怎么办?”
“就他卫仲宣能打匈奴,朝中那些武将是做什么?难不成没了他卫大人,大家都束手就擒等着被匈奴俘虏不成?”
“都别吵了,所以卫大人到底是不是谢公子孙,若真是,谢家当年可是以谋反罪处决的,谢小公子一个人如何逃出去的?现在整个燕都都在传此事,朝堂之上会不会将他给……”
“谁说不是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谢家能平反。”
林府。
林书阁与谢谌刚刚回家,双胞胎便急急找了过来,林萱斟酌了一下措辞,对谢谌道:“二郎,我听说了一件事,但我还是想听你说,你是谢家人吗?”
林书阁拦道:“阿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
“大兄,我想听二郎的答复。”林萱语气中带着坚定,林清远张了张嘴,一向活泼爱闹的他今日竟然一直没说话。
谢谌看向林萱,一双黑瞳十分认真,他轻声道:“是,我姓谢名谌,是谢家人,对不起,骗了你们。”
林书阁左右为难,“阿萱,一切事出有因……”
“大兄不必多说,身世之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还没回来之前,我便与阿远说好了,不管你是卫仲宣还是谢谌,二郎就是二郎。”林萱道,“况且从前两位陆先生都与我们说过谢公事迹,人人皆为谢家之事不平,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二郎便是谢家子,是谢家仅存之人,我们难不成要做趋利避害,与二郎趁早割席之人?”
“再说就算二郎不是谢家人,我当年怀疑二郎身世时,大兄便说过,”她看向谢谌,“二郎以诚示人,既然你不想说必有苦衷。我们几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你为人如何,我们自然清楚,在我们心中,你不管是谁,永远是我们的兄长。”
“对,我和阿萱一样。”林清远也道。
谢谌一瞬不瞬地看着双胞胎,半天了还在愣神,突然间他轻声道:“谢谢你们。”
林书阁摸了摸狂跳的心脏,舒了口气,要说的话还没开口,林萱就道:“既然如此,看你们的反应,此事应该不是你们主动挑破让燕都四处流传的,看来是有人动的手,大兄,二郎,你们知道是何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