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食盒,“哥哥,今日尝尝军营的饭,特意让伙夫做得清淡一些。”他将食盒放到桌上,见林书阁脸色有些不好,立马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又发热了?”
“仲宣,我想去方便一下。”林书阁耳后一片红意,面带羞色道。
谢谌站在旁边笑了好一阵才道:“我去给你拿……”
“不行,你扶我出去。”林书阁朝他伸出一只手,“快,你快点啊。”
谢谌又是轻笑一声,给他穿好鞋,扶着他的手让他下来,就在林书阁以为要将他扶过去时,谢谌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林书阁恼羞成怒,狠狠拍了他几下,“放我下来,大白天的,让阿萱和阿远看到成何体统。”
谢谌朗声笑道:“我刚刚看到他们两个带着小白出去了,不会看到的,况且怕什么,哥哥伤了腿我抱你出去有何问题?”
林书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真是好有道理啊,我可真信了。
谢谌将他抱到茅房,林书阁说什么都要下来,对谢谌充满热情的自我推荐充耳不闻,身坚志残地解决了生理问题。
“腿没事吧?”谢谌不放心地跟着后面念叨。
“没事,快,抱我进去。”老觉得有人要进来了。
“刚刚哥哥不是不让抱吗?”谢谌站在旁边道。
“仲宣,我腿有些疼。”林书阁朝他伸出手,谢谌脑袋一懵,晕晕乎乎地将他抱了起来,“快回去,我……”
“大兄,你怎么出来了?”林萱的声音传了过来,林书阁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捏了谢谌一把,“我出来方……方便一下。”
“赶紧进去,二郎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哎呀,还让你出来,快进去。”说着将两个不懂事的兄长赶进了房间。
林书阁自觉失了作为兄长的面子,将脸埋在谢谌胸口不出来。
“哥哥,我就说阿萱不会说什么吧。”他将林书阁抱回床上,双手撑在他旁边,“就那个,能不能再对我做一下?”
“什么?”我刚刚做什么了?
谢谌微微偏了偏头,咳嗽了一声道:“朝我撒娇。”
林书阁:“……”
“我何时向你撒娇了?”林书阁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你肯定感觉错了,我……快饿死了,你不是说让我尝尝军营的伙食吗?吃完我还有事要与你说。”他说着将谢谌往外推。
谢谌见他一副炸毛的样子,摸了摸脑袋,将菜一一给他挑好端了过去。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一样。
谢谌将碗筷都收拾好,“哥哥要同我说什么?”
林书阁正色道:“阿川今日来和我说,那名羌人头领指名要见你。”
话音刚落,林书阁便看到谢谌脸色一变,有些僵硬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阿川说他嘴很硬,怎么拷问都不说,只是指名要见你。”
“哥哥,我确实认识他,我也知道他认出了我,还记得我从前说过我曾经流落羌人部落吗?”谢谌面色有些难看,像是不愿意回想一样。
“难道是少凉部?”
“是少凉部,我当时年岁小一些,不小心误入了这个部落,起初同所有燕人一般被当作奴隶对待,白日里放羊,晚上便同羊挤在一起取暖,一不小心便是死。”
那时谢谌年纪还小,加上羌人多勇士,他本来想半路逃跑,但因碰见许多逃跑之后要么被抓住打死,要么在草原里迷了路冻死途中,要么遇上野兽尸骨无存的情况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见机行事,徐徐图之。
林书阁只听他说过只言片语,虽然知道各种辛苦,却不想竟是如此。
谢谌看着他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里尽是心疼,笑道:“其实也没受多少苦,刚开始听不懂羌话倒是过得辛苦些,后来渐渐听得懂了,便打听到不少事。当时少凉部老酋豪年纪大了,想立最喜爱的女人的儿子为下一任酋豪,可偏偏是最小的儿子,年长的儿子们自然不会愿意。”
“你利用他们之间的嫌隙和争斗……”林书阁猜测道。
废长立幼,不起争斗才怪,一同往日的中原王朝和西夜国。
“哥哥好生聪明,”谢谌调笑道,“冬季食物短缺,羌人内部多是互相争夺牛羊和奴隶,有一次滇息羌进攻,我因表现出色得了酋豪长子青睐,他将我从羊奴中提拔了出来,后来我又给他献了几条计谋,让他联合其余兄弟除掉了酋豪小儿子,因此,我成了他最得意的谋士。”
谢谌说着,仔细看着林书阁的眼神,见他听得认真,并无对自己的反感,又道:“我又借机与酋豪传递他杀害兄弟的消息,使得本来就对他有疑心的酋豪起了杀心。”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下起了第一场雪,我看着整个部落火光冲天,他们父子相残,兄弟阋墙,我趁乱逃了出来,”他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不想还是被人察觉,长子弑父杀弟之后发现我不见了,便派人一路追杀,我早早算好了逃跑的路线,却因追杀拼死才逃到了甘州地界。”
他眉目含情,看着林书阁道:“本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想老天果然帮我,被哥哥救起来时,我便知道自己命不该绝。”
林书阁摸着他的脸,“仲宣,你受苦了。”
他那时才多大,就一个人几经生死,林书阁想着他在穷凶极恶的敌人周围如履薄冰,便是一阵心疼。
“哥哥,长子便是现在少凉部的酋豪野利,那日伤你的人便是他的护卫之一,他当时对我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林书阁沉默了许久才道:“自然要活着,如今是他沦为阶下囚,他急着见你便晾他几天,到时我同你一起去见他。”
“哥哥,我这次迟了是因为都尉府一直在因派谁过来争论不休,匈奴是强敌,羌人现在只不过是小部落,军功自然比不上与匈奴对战,我便主动请缨前来。”他将头靠在林书阁肩上,和他说明当日的缘由。
“嗯,正好我也在这边,你们带的粮草军队也并不是想着只击退羌人一次吧?”
谢谌在他脖颈处嗅了嗅,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叫了一声哥哥,叫完低头咬了他一口。
林书阁今晚对他十分疼惜,硬生生忍着他咬完,“我这几天躺着都没洗,别咬了。”
“我帮你擦过,嗯,全身。”谢谌在他脖子间蹭着,觉察到林书阁逐渐僵硬的身体,笑道:“哥哥不也帮我擦过吗?当时还嘲笑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