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平城,当小学操场上飘荡着《歌唱祖国》的童声。
南锣鼓巷号四合院的门楣上,两盏红绸灯笼在晨雾中轻轻摇晃。
二大妈天不亮就踩着梯子,把褪色的春联换成崭新的大红双喜字,刘光福蹲在垂花门下往青砖缝里插鞭炮。
"老白,您家份子钱可记在第三页右下角。"三大爷阎埠贵戴着老花镜,坐在八仙桌前把红封一个个拆开。
许大茂叼着飞马烟凑过来看账本,突然怪叫一声:"豁!二大爷这回可真豁出去了,连东跨院的耳房都贴了金箔纸!"
正说着,门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贾东旭推着锃亮的凤凰二六车进来,后座绑着裹红绸的缝纫机头。
二大爷刘海中忙不迭迎上去,赭色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大前门烟盒,却被亲家母尖细的嗓音打断:"哎呦喂,这院里的地砖都缺角了,可别硌着我闺女的陪嫁皮鞋。"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穿列宁装的中年妇女踩着三接头皮鞋迈进垂花门,胸前的毛主席像章在阳光下反着光。
她身后跟着穿藏蓝中山装的亲家公,公文包上印着"第三纺织厂"的烫金字,目光扫过院里褪了色的窗棂时,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亲家母快里边请。"
二大妈扯着围裙擦手,却被亲家母用手帕掩着鼻子避开:"这蜂窝煤味儿够冲的,小齐啊,结婚后赶紧申请厂里宿舍。"
这话让正在挂喜幛的刘光齐手一抖,红绸子"刺啦"撕开道口子。
中院临时搭起的土灶旁,何大清正把整扇排骨剁得震天响。
傻柱端着蒸笼从月亮门窜出来,朝西厢房努嘴:"爹您瞧见没?那干部亲家连咱的条凳都要垫手绢。"
话音未落,贾张氏掀开门帘探出脑袋:"他何叔,肘子能给咱留半碗汤不?棒梗正长个儿呢!"
十点钟声敲响时,二十张榆木圆桌已摆满四合院。
三大爷盯着第三桌直咽口水——那桌正中央的松鼠桂鱼浇着琥珀色的糖醋汁,炸成菊花状的鱼头昂翘尾。
许大茂拿筷子戳戳凉拌海蜇:"到底是当领导的亲家,这席面比轧钢厂年夜饭还硬!"
"同志们静一静!"亲家公突然敲响茶碗,"感谢老刘家倾尽所有置办这婚宴,我们纺织厂工会特意批了张手表票。
"他从公文包抽出个红信封,却在递给刘光齐时压低声音:"今晚八点有趟去保定的车,介绍信在信封里。"
正给各桌送烟的二大爷没听见这话,他正被贾东旭拽着袖子:"二大爷,光齐这永久车可是我拿棒梗的奖票换的,您答应给我的二十斤全国粮票"
话没说完,东厢房突然传来尖叫,二大妈捧着碎瓷片哭嚎:"我的嫁妆青花碗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亲家母若无其事地收回胳膊:
"乡下粗瓷碰了就碰了,改明儿让小齐从友谊商店带套波兰釉下彩。"这话激得三大妈红了眼眶,她记得这碗是二大妈当年用陪嫁镯子跟走街货郎换的。
酒过三巡,许大茂端着莲花白酒凑到主桌:"亲家领导,这清蒸鲥鱼可是御膳房的讲究,您给品鉴品鉴?"
亲家公却把鱼腹夹给女儿:"鲥鱼最忌破鳞,这鱼皮都刮花了。"
何大清在灶台听见,菜刀"咣"地剁进案板:"嫌不好滚回机关食堂吃去!"
何大清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亲家公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猛地站起身,手指着何大清,声音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