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打出生的时候,家中便是金碧辉煌的偌大府邸,有高耸的、用于攀爬的高塔;有二十只用于出行的天狗;有鲛纱做的秋千。
仆从都是训练有素的狐狸,每日饭食都是自明州运来的海味,还有各色琼浆玉液。
它怎么可能吃过老鼠。
“一定是我想多了”金华猫想。
到了晚上,大家收拾收拾都准备回房睡觉,段知微披了大氅,去后院的棚子下检查风干鱼、肉的情况,毕竟很快就要过年了。
许是下了雪,今夜月色如霜,把院子照得敞亮。
一只黑猫蹲在屋檐上,浑身乌黑如墨,在月亮前面优雅端坐,一双金瞳灼灼盯着段知微。
段知微已经习惯充满妖怪的长安夜色,她警惕往后头挪了一步。
一阵夜风略过,那黑猫耳尖一抖,浑身被一阵如黑绸的烟雾所笼罩,过了一会儿,烟雾散开,那猫变成了一位黑袍郎君。
仍然是金瞳,短脸,看上去透着些稚气,段知微赶忙拿起院边的破扫帚:“大胆猫妖,我这食肆有龙女、金吾卫坐镇,你岂敢来犯?”
屋檐灯笼摇晃,他低笑一声,竟然是个少女声调,脆生生的:
“段娘子不记得我了吗?”
段知微防备的摇头。
他缓缓开口:“我们见过的,我是十狗的姐姐,独孤九渊。”
段知微疑惑:“你不是个娘子吗?”
“我们金华一族擅长化形,逢妇则变美男,逢男则变美女。”孤独道。
“原来如此。”段知微把扫帚一扔:“来看十狗吗,在房间里烤火呢,我去喊它。”
“不必了。”独孤迟疑一下:“我刚刚已经看过了,现在有事要走。”
“我们这有多余的房间,你有空可以住这里,十狗会高兴的。”段知微热情邀请道。
独孤九渊微微一笑:“我们是被诅咒的猫鬼,人族与我们过从亲密的话,久而久之便会被怪病所侵,头发也会落尽。”
“那那那。。。。。。”段知微踉跄一下,突然结巴起来,金华猫天天在食肆里蹭吃蹭喝,晚上还到处睡觉,这。。。。。。
“放心。”她嘴里说着放心,但是神色却是忧心忡忡:“与它相处不会有事的,它跟我们不一样。”
“我来过食肆这桩事,希望段娘子为我保密。”独孤九渊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而后重新化作黑猫模样,从屋檐上跑远了。
段知微站在院中,盯着它远去的方向发了会儿呆,而后转身回了房间。
今日袁慎己在朱雀街值守不回家,金华猫蹭到段知微房间里睡觉,它在床榻打了一会儿滚,而后四脚朝天瘫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雪白的肚皮袒露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是做了美梦,两只爪子在空中虚虚挠几下。
“真是。”段知微给它肚子盖上毯子,又给汤婆子重新换了滚水,而后也缩进温暖被窝里睡着了。
金华又做梦了。
有人蹲下,轻轻摸它脑袋喊:“雪球。”
临安下了场大雪,青石板都沁着水光,它乖乖叼着老鼠,蹲在柴房前。
那柴房破旧,雪覆盖在屋檐上,化掉以后汇成水流从屋檐的罅隙间流下。
好冷啊,怎么这么冷。。。。。。
段知微则梦到自己在北极给一群北极熊做饭,如果做的不好,那她今天就是北极熊的晚饭,她一边剁鱼一边说:“好冷啊,北极怎么这么冷。。。。。。”
一人一猫同时被冻醒,一个硕大的雪人站在床榻边盯
着她们瞧,它还挺有礼貌,见两人醒了,拱手作揖道:
“两位,晚上好。”
段知微立刻跟金华猫抱在一起:“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