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断续丹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这丹药是给谁用的?”纪长蘅丹药都给出去了一半才想起来警惕,“不会是给沈明烛的吧?”
细想一下谢望尘周围所有人,也就一个沈明烛需要。
谢望尘不耐烦了,他决定强抢。
电光火石之间,谢望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
谢望尘没抢到。
先是刻魂之法,然后又和宗慎一番大战,到底对他不是毫无影响的。
纪长蘅简直震惊了,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师兄对他耍心眼”可怕,还是“师兄对他耍心眼想要抢他的丹药还没成功”惊悚。
但到底是丹修的本能作祟,他上前查看:“师兄,你受伤了?谁干的?不是,我怎么看起来你被用了刻魂之法啊?”
千藏万藏,还是让沈明烛听到这个词。
谢望尘立即瞥了一眼沈明烛,见他满脸茫然,才松了一口气。
“你学艺不精,看错了。”谢望尘笃定地说。
“不是啊师兄,你看你灵力混乱,神识激涌,右手指尖有红点,很明显就是……”
“师弟。”谢望尘咬牙切齿地打断他,“你说得对,长辈说话,晚辈不适合旁听。司度,你带着明烛和青阳先下去休息,记住,同门之间,以礼相待。”
司度不是很愿意,他看向纪长蘅,委屈叫唤:“师尊。”
纪长蘅也顾不上他,他认定这是用于操控下属的刻魂之法,可放眼天下,谁能这样对谢望尘?而谢望尘居然也缄默不言甚至为其隐瞒?
这事情太过荒唐,如果不是修仙界要亡了,就是他还在做梦。
正争执拉扯,收到消息的邢岫烟、梅松等师兄妹几人也相携到达,又不多时,江令舟也到了。
场面愈发混乱,谢望尘预感到接下来的情况将会变得十分难以收场,他闭了闭眼。
“司度,带明烛和青阳下去!”他声音微微沙哑。
分明没用上什么严厉的词汇,字数也比之前少,司度却噤若寒蝉。
他恶狠狠地剐了沈明烛一眼,臭着脸道:“走吧。”
沈明烛迟疑,他总觉得谢望尘一直想让他们走,主要是想瞒着他某些事情,就比如那个他已经听到好几次的“刻魂之法”。
“明烛,”对纪长蘅、司度疾言厉色的谢望尘目光转向沈明烛便蓦地柔和下来,他软了语调:“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你放心,为师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他指的是断续丹。
方青阳撇了撇嘴,嘀咕道:“瞎说谁不会啊。”
柔情蜜意时,谢望尘答应过沈明烛的话海了去了,现在不照样装出一副失忆模样?
沈明烛是个瞎子,但不聋,他无奈地拉着方青阳走,像是恳求:“青阳,你少说两句。”
方青阳于是不说话了。
纪长蘅忍了又忍,眼看着三个小孩儿身影消失,听不见他们说话了,这才忍无可忍:“师兄,你现在能说了吧,为什么你会中刻魂之法?”
谢望尘不爱说起那些事,除了让自己痛彻心扉宛如死去活来一回之外,对现实全都于事无补,“你先把断续丹给我。”
纪长蘅难以置信地大吼:“你都这样了,还只惦记沈明烛?师兄,你昏了头吧?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邢岫烟勉强弄懂了情况,忙打圆场,“师兄开玩笑呢。”
她冲谢望尘眨了眨眼,玩笑般暗示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师兄一向疼爱令舟,当初如果不是我们拦着,师兄差点要了沈明烛的命,怎么可能为他准备断续丹,对吧?”
谢望尘默然不语。
于是气氛渐渐冷淡下来,谁都明白了他的态度。邢岫烟笑意逐渐收敛,皱着眉确认:“师兄你认真的?”
江令舟站在一旁,神色陡然有些落寞,他抿了抿唇“师尊……”
谢望尘抬眼,目光撞入江令舟眼眸,固执、不甘、愤恨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谢望尘第一万次感到悲哀。
犹记得不久前,在九霄仙宗落成废墟的祭坛上,余烬未散的硝烟中,江令舟护着沈明烛,像最忠诚的骑士护着他的国王。
可是他全都忘了,忘了他曾经为沈明烛据理力争,忘了他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如果一个信徒丢失了自己的信仰,究竟是神明更可悲,还是信徒更可怜?
谢望尘觉得悲哀,为沈明烛,为江令舟,也为他自己。
“你们都要阻我?”
“那是一定,”梅松嘴快,又最是行止由心,“师兄,这我可不能站在你这边,事情不能是你这么做的。”
闻岳森点点头,显得极为认同。
邢岫烟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圆场,“好了,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师兄怎么会中刻魂之法?”
断续丹虽然珍贵,但给沈明烛一颗也不算什么,可至少不能是当着江令舟的面,否则,这对江令舟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