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怀疑谢望尘故意骗他要对他不利,而是——
谢望尘被人下药了吗?总不可能是有求于他,他现在太弱了。
因着这样的顾虑,沈明烛不顾神魂已经受损,硬挤出一丝魂力代替他的双眼。
谢望尘脸色苍白如纸。
他右手虚虚握着,藏起指尖一点微不可查的红色,像是血迹。
“宗主,你受伤了?”沈明烛蹙眉,虽然看起来只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可什么针能扎伤一个渡劫大能?
谢望尘下意识将右手往背后藏了藏,一时也忘了沈明烛现在是失明状态,“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沈明烛自然不会信这种话,他正要再说,四周的灵力忽然被牵引,在谢望尘眼前逐渐凝成一方水镜。
这代表有人想与谢望尘对话,且对方起码也是个渡劫。
沈明烛感受到了灵力变化,于是暂时将疑问按耐下来。
强行在旁人眼前凝出水镜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大多情况下,修士们都用玉符交流。
谢望尘好歹有“天下第一”之名,没人敢对他这样不尊敬。
除非真的事态紧急。
谢望尘没犹豫太久,选择放任水镜形成而非打散,画面上出现一道长须斑白的老者面孔。
谢望尘微微颔首:“宗慎真人。”
谢望尘在一众渡劫中年纪最小,虽然实力高地位高,但他还是很讲礼貌的。
其他人看在打不过他的份上,一般也很讲礼貌。
但今天的宗慎真人却吹胡子瞪眼,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谢宗主,老夫冒昧到访,特来求见。”
“求见不敢当,宗慎真人这是?”
“老夫代表虎啸阁上下,代表四方联盟,向宗主讨一个人。”
谢望尘隐有预感,他眼神冷淡了许多:“这里是玄清仙宗,宗慎真人怕是找错地方了。”
他已表现出明显的不悦态度,然而宗慎也丝毫不退让。
宗慎梗着脖子:“宗主,也许在你眼里,老夫接下来的话有些离奇,但老夫可以对天发誓,老夫接下来说的都是真的。”
“住口!”已经预料到宗慎要说什么的谢望尘含怒阻止,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宗慎一字一句:“宗主门下首徒沈明烛,将来定会为祸苍生,合该除之,以绝后患!”
他当然知道沈明烛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可在他看到的画面里,他唯一的孙女明明白白因沈明烛而死,他怎么能不恨。
外敌要除,内奸也不能放过。
“宗主,玄清仙宗为正道之首,行侠仗义,素以天下为己任,世代名垂竹帛,还望宗主……不要毁了这一切。”隔着一层水镜,宗慎深深躬身。
“荒谬!”谢望尘冷声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要我亲手毁了我的弟子?未免太过可笑。宗慎,想要威胁玄清仙宗,威胁本座,你背后的四方联盟还没这个资格。”
“那就别怪老夫无礼了。”宗慎目光赤红,他也是老牌的渡劫期,与谢望尘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要不然也不会有底气叫门。
谢望尘冷哼一声,渡劫期的修为牵引云层向宗慎汇聚而去,像是要引动一场风暴。
谢望尘道:“你现在收手,向本座的弟子道歉,本座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玄清仙宗门前的柳树,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在宗慎眼前,柳树拦腰而断。
宗慎仰天而笑,“纵死不悔!虽死无憾!”
眼见两人都聊出了火气,结局非死即伤,沈明烛便想阻止,“宗主,其实我已不算宗门弟子,你不必……”
“明烛,这件事你别管。”谢望尘挥袖拂散水镜,负手在后,气势汹汹地出门打架去了。
沈明烛实在担心他把人打死,可他现在除了一身伤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别说跟上渡劫期的速度,他连走到宗门口都要走上一天。
不得已,他转头回了山谷,拜托方青阳送他一程。
虽然知道方青阳一定不会同意,沈明烛还是报着“万一”的希望叮嘱:“你把我送到宗门口,然后你就用符篆回来,知道吗?”
方青阳“嗯嗯啊啊”。
等筑基期的方青阳带着沈明烛到了现场,这场架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好消息:宗慎没死。
更好的消息:有人专程赶来劝架。
方青阳刚找了个角落和沈明烛一起藏好看热闹,就听到场上唯一老头愤声怒吼:“你是天机,你看得到未来,不应该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吗?沈明烛终有一天会成为天下的罪人,会毁了人族,我现在杀他有什么错?”
方青阳一怔,气得要冲出去与他据理力争,被沈明烛按在原地。
谢望尘眼中划过一丝忌惮。
他确实有伤在身,同时对付两位渡劫有些难度,何况天机之能神鬼莫测。
但他还是缓缓举起剑,语气淡淡:“天机,也要与玄清仙宗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