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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4页)

他醉了酒,总要拉着妻子的手大哭一场,然后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一遍遍对他们说起往事。

说他出海一直想找一棵梧桐树。

说他后来看着树一季接一季地疯长,可世间再没有凤凰了。

“总而言之,沈明烛虽死,但他的政策与意志却永远传了下去。如果说奉平一朝时,还受限于国库空虚难以大干一场,那么到了延熙,朝廷已有了充足的积累能将沈明烛的设想一步步变为现实。”

“也难怪你们这些年轻人会说他是‘虚假的昭文太子,真实的昭文大帝’了。”

“所以,”老师眨了眨眼,幽默地说:“这‘奉平’奉的是谁的太平心意,‘延熙’延的又是谁的光明璀璨,大家都清楚了吧?”

“齐康宗沈堂为沈永和独子。很多人只看萧予辞一夜白发、颜慎郁郁寡欢、燕家父子举族搬迁至漠北……感叹他们对沈明烛之死伤怀至深,进而以此攻击沈永和薄情寡义,觉得他明明也算半个凶手,怎么就能毫无反应,甚至没有愧悔长哭呢?”

“但其实,身为一个情绪比较内敛的皇帝,沈永和的情绪不会比他们少。老师不是为沈永和辩解,但只看他改了年号,又只有一个孩子,足够能表明沈明烛的死给他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沈永和能听得出来这个土著夫子满满的偏私。

虽然这夫子尽量说得公正客观,可他身为天子,朝堂上听过多少鬼话连篇,自然分辨得出遣词造句里对沈明烛的敬与爱。

相反,对于他,就只剩下客观了。

直面这种区别对待不是件好受的事情,但沈永和还是认认真真地听,心知很快就要讲到重点。

——以沈明烛的才华,他是怎么死的?

“身为一个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皇帝,只有一个孩子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毕竟他身体又没问题。可不论朝臣怎么上书催促,他就是不肯松口。结合史书,我们不难发现当时沈永和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惶悚不安——沈明烛死于在百越染上的瘴气之毒,可他真的是因为毒发而死的吗?”

“不是的,有位名为贺时序的太医为了救他,不惜以身试药,早就研制出了解药。所以沈明烛为什么会在有解药的情况下毒发身亡?这个问题要是问卢涵林,他会说是死于自杀,要是问萧予辞,他会说是圣人殉道,但归根结底不过两个字——‘夺嫡’。”

“嘉祐十三年,齐穆宗令颜公为三皇子师,颜慎不肯,被罚了二十廷杖。史学界普遍认为,大概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沈明烛决定不当太子了。他要去赴一条绝路,他要亲手埋葬他自己,连同一身才华与抱负。”

“不当太子不是说说而已,他身边天然有着一批支持者,齐穆宗不会相信。所以他只能循序渐进将属于他的势力推开,以如世人所愿,将继承人的身份平稳过渡到沈永和身上。”

“声色犬马、荒淫无道,金朝九子夺嫡的惨烈没能在齐朝上演,可齐朝的皇权交接凭什么就能没有风波呢?是偏心眼的齐穆宗做得格外好吗?不,夺嫡总是惨烈的,只不过是沈明烛一人全都担负下来了而已。”

老师对这段历史信手拈来,“嘉祐十八年,颜慎同意收三皇子为学生,这年沈明烛十五岁。他在酒楼中大醉一场,靠着窗醉醺醺地往楼下扔银子,笑看百姓争抢。”

“隔天文官上了折子,斥责他醉酒闹事,险些造成踩踏,幸好有江铖维持秩序,否则就得出现伤亡了。皇朝储君为了取乐坐看百姓被踩死,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沈明烛本就不算好的名声更加不堪。”

“一直到奉平六年,那一届的新科状元重新提起这件事,他说他幼年时,如果不是昭文太子扔的银子,或许他父亲就病死在那年冬天,而他大概也就读不了书,只能走街串巷,做个小乞儿。那天看似荒唐的举动,其实终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反而阴差阳错,救了一位国之栋梁。”

“后来无数文人墨客试图猜想那天沈明烛倚窗凭栏时的心情,亲手放弃皇位,与庸碌骂名为伍,直至众叛亲离,那天的酩酊大醉,他应该也是有些怅然的。然而西风的袍袖中,夕阳的咽喉里,他依然温柔地注意到一朵花的凋零与盛放。”

老师讲得不算清楚,沈明烛的死因以及当时的背景时代分析学生们早已学得滚瓜烂熟,今天的课最多只能算一点补充延伸。

但足够让有幸跨越光阴长河而来,身在局中的沈永和等人拼凑出真相。

原来,是这样啊……

隆泰三年的风裹挟着那一年的腥风血雨吹过他们的发丝,一瞬间,如同脑中炸响一道白光,所有的笑与泪、迟疑与抉择、伤痛与愧悔全都穿过他们这具还很年轻的身体,于是他们感受到了奉平元年的垂垂老矣。

“殿下……”萧予辞不自觉佝偻起来,他视线一片模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哭。

他抬手想要擦一擦眼泪,指尖带起几缕还没变成银白的青黑发丝,让他不由一阵恍惚。

还来得及的。

殿下还活着。

沈永和局促不安,他看着那些学生们黯然的脸庞,纵然知道后世人看不到他们,他还是狼狈地低下头去。

像一个卑劣的小偷。

他知道父皇爱他,父皇说皇位又能者居之,于是他理直气壮。

可他不是有能者,从始至终,他都比不上沈明烛。

只不过是父皇爱他。

沈明烛死后,他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然后便是后悔。

他在想他为什么不肯多相信沈明烛一点?

他的皇兄,在年少时就会因为担心夺嫡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不惜自污以保全社稷,难道现在就会允许大齐生乱吗?

民心所向又如何?朝臣支持又如何?

他为什么不肯相信皇兄能处理好这一切,他为什么非要逼迫皇兄?

沈永和必须承认,他还是很想当皇帝,但皇位与皇兄的命相比,真的就更重要吗?

他被这些念头折磨得痛苦不堪,也只有聚精会神处理朝政时能得片刻安宁。

可最让他无措的是,没有人会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愧悔。

沈明烛已经死了,他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皇兄已经死了吗?

沈永和猛然反应过来,现在才是隆泰三年的三月,一切都还没发生。

还来得及。

沈永和泣不成声。

幸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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