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汇合,主帅又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将士们自然颇受鼓舞。
战斗结束,沈明烛习惯性挽了一个剑花而后收剑在后,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佩剑。
但他失忆了,所以其实也不记得他的佩剑长什么样,印象中似乎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珍宝。
总不会是这个工艺粗糙的凡铁。
沈明烛嫌弃地看了一眼剑上淋漓的血,随手丢到一旁。
反正这些战利品,之后会有人去收捡的。
沈明烛摘下头盔,朝燕长宁、燕驰野颔首致礼,微微而笑:“好久不见,舅舅。”
他笑意更甚,揶揄道:“燕小将军。”
“明烛!”燕驰野神情严肃,接过头盔重新按在他头顶上:“现在还没回到城里,万一有流箭怎么办?”
不下战场不得脱盔甲,这是军规。
沈明烛眨了眨眼,“我不能例外吗?”
这话问的,军令如山,谁都不能违背!
燕驰野正色,正要开口,后脑勺忽然被人打了一掌,他受力往前一个踉跄,回过头恼怒地看向动手者。
燕长宁手都没收回,皱着眉教训他:“头盔重,明恒不想戴就不戴,你逼他做什么?”
燕驰野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这能是他素来蹈距循彟的父亲能说出口的话。
他幼时淘气未守军规,燕长宁可是二话不说让人压他下去打了二十军棍以儆效尤的。
燕驰野看了看燕长宁,又看了看沈明烛,眼神控诉:“这不公平!”
沈明烛温文尔雅又理直气壮:“舅舅疼我。”
燕长宁没听过这样直白表露感情的用词,骤然红了脸。
他轻咳一声,目光飘移,却猛然触及沈明烛肩膀上怪异的血色。
他征战多年,这血是从身上流出来的还是敌人沾上的,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你受伤了?”燕长宁紧张地拉住沈明烛完好的右手,“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叫军医。”
燕驰野也顾不得在意自己是不是遭受了区别对待了,他急得绕着沈明烛打转:“怎么会受伤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想说冲那么前面做什么,反正这是沈永和的江山。
但他憋了回去,只偏过头,催促沈明烛上马。
自见面以来,这还是沈明烛第一次受伤,连带着主将也着急万分:“元帅,你先和燕将军回去吧,收拾战场这点小事我盯着就行。”
沈明烛一向事必躬亲、事无巨细,收尾也不是简单的活,何况这是大战彻底结束,突厥、回鹘主力皆亡,多的是要处理的事宜。
他试探问:“如果我说这是小伤,你们信吗?”
“沈明烛!”燕长宁不舍得对沈明烛大声,但燕驰野忍不了:“小你个头啊,回去!”
他强行攥着马的缰绳,生拉硬拽地带他回营。
等回到帐篷后,边动作强硬却又不乏温柔地脱去他的盔甲,于是便露出了已有半边被血染红的里衣来。
燕驰野倒吸一口凉气。
军医知道前线在作战,早就做好了准备,这种刀枪创伤对他而言司空见惯,熟练地为沈明烛上完药而后包扎。
然而他看了看沈明烛的脸色,出于医者的直觉,总觉得不对劲。
军医犹豫片刻,还是请示道:“元帅,可否容我为您把一下脉?”
燕驰野强行拉过沈明烛的手,豪迈道:“把!”
沈明烛手腕微动,使了个巧劲收回手,他笑了笑,慢吞吞道:“没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