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一个谎言需要诚恳的道歉和合理的解释,弥补很多谎言却不能用这两者的叠加,因为这会让它们看起来像另一个谎言。
在一些瞬间里,本能让林思弦有过和盘托出的荒唐冲动,但他长期的认知又让他把这些冲动压回体内。他不知道怎么证明此刻说的话不是一个谎言。
林思弦没有做好被质疑和拒绝的准备。而他很难毫无准备地登上舞台说真心话。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太多隐情。在大三时告知陈寄不再见面,因为要面临未知的生活和命运;而在三年前再一次说永别的话,因为曾真的想要放弃生命——他不想将这些苦难详细铺开到陈寄面前,换得哪怕一丝同情,但又真的不想再说谎来替代这些真相。
当然,在所有的因素中最重要的是,林思弦不知道陈寄是否还愿意接纳他。
思绪混乱之际,他只能毫无章法地去主动联系陈寄。习惯性地让陈寄跟他见面,给陈寄发消息,在过程中又忍不住牵陈寄的手,试探陈寄是否还会回应。
在等红绿灯的时间里,林思弦很害怕陈寄拒绝他,但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一度让他觉得尽管自己拙劣而生疏,事情也总是有进展的。
每次给陈寄发的消息,会在备忘录里反复编辑好几遍;得知慈善晚宴的时刻主动联系李主任问陈寄会不会来,得到确切的答案后难得去买了一件新衣服。
想跟陈寄之间积累更多像普通人那般平凡又温和的时刻,直到它们覆盖住过往那些不太美好的时间,那时候的真心话才看起来充满真心。
只要陈寄还愿意。
但林思弦没有想到事情会在今晚急转直下。他甚至不清楚为什么。
又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准备好的突然事件,他的计划、他的准备骤然失效,让他的本能战胜了他的认知,只能更为笨拙地拥抱陈寄,说:“我没有在玩,只是想跟你说话。想见你。”
又说:“你别推开我。”
如果林思弦再冷静一点,他也许会发觉陈寄观察他的视线。
陈寄试探的结果很明确,林思弦好像真的在讨好他,当然,是用林思弦自己的方式。
这个拥抱跟陈寄记忆中那些相比显得非常凌乱。
林思弦呼吸的局促,肢体轻微的颤抖,都让陈寄不得不认为林思弦现在的动作和语言都是真心实意。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陈寄意识到,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林思弦最脆弱的时刻。
所以当林思弦再次扬头试图亲吻他时,陈寄没有再拒绝。
林思弦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一开始只是在用双唇摩挲,感受到陈寄没有拒绝后,才开始用舌尖接触陈寄的唇缝。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正经的吻,陈寄突然之间感受到一件事——林思弦好像技术也有点烂。
林思弦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大概是因为没被推开,所以又变得不那么慌张:“陈寄,回应我一下吧。”
陈寄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一个片段,林思弦坐在讲台上,告诉他“你就这么看着我,持续十分钟”。而那时候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十年。
这个吻到后面稍微有些变质。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陈寄突然提住了林思弦的脖子,让两个人的头分开了一点。
“林思弦,”陈寄问他,“你在勾|引我吗?”
林思弦抬眸看着他问:“不可以吗?”
陈寄不置可否,只是又问:“这次算什么?”
林思弦说:“不算什么。只是因为我很想。”
既第一次正常的亲吻之后,林思弦又迎来跟陈寄第一次正常的性|事。同样的,如果他稍微不那么急切,他可能会意识到一个说着要去好好过日子的人,并不太会在听到自己说“很想”之后突然凶狠地反咬住自己双唇。
但很快这种庆幸被一种异样的心跳击散。陈寄今天的动作好像温柔许多,让他还有余力在中途微微挺身,再次试图吻到陈寄——可惜陈寄一点都不配合,而林思弦的余力又不是很充分。
在他几次尝试未果,稍有些急促的时候,陈寄突然俯身下来,完成了他未完成的愿望。
陈寄将他翻了个身,突然问他:“为什么要纹这个?”
林思弦这次不想撒谎,于是一直不回答,陈寄也没有追问,只是一直用手摩挲那块地方,让林思弦不自主紧绷好几次。
因为林思弦不久前才出院,陈寄自认为没有怎么下手,但林思弦看起来还是很疲惫。陈寄带他去浴室时,林思弦都没有力气说话,但躺回床上后又挣扎起来靠在陈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