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二十一岁年轻女性的葬礼。
生命的逝去总是令人悲伤,在这座乡下的木质教堂中,曾有无数人向耶和华祈祷,出生,成长,死亡。
仿佛人的一生都在这里浓缩,被教堂的彩色玻璃撞碎,散落于绘着马赛克风格的地砖之上。
今天主持葬礼祷告的,是一位年轻牧师,大家都很喜欢这位温和有理的年轻人,
“耶和华啊,求你起来,迎面攻击他,使他屈身而死;用你的刀解救我的性命脱离恶人。”
阳光经过彩窗,化为彩虹印照在尤里的脸庞,胸前的十字架微微晃动,这是对于逝去之人最后的送别。
周围传来女孩亲朋的呜咽,尤里用手在胸前划出十字,结束了祷告。
这是进入教堂的第二年,他也已经适应了教堂的生活与工作。
“牧师先生,您说耶和华会原谅我们的过错吗?”
“我不想自己的女儿坠入地狱。”
头戴黑纱的母亲拉住尤里,企图从他身上得到慰籍。
“相信主,祈祷。”
伸手扶住这位摇摇欲坠的母亲,尤里手上的刺青似乎吓到对方,那名女士急忙甩开他。
看向他的眼神中不再是喜爱与赞赏,毕竟在这里,没人会对手上印有纹章的黑帮成员有好脸色。
“今天的祷告就到这里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
并没有在意女士的失礼,尤里后退几步,礼貌的点头致意,随后离开。
他说谎了,尤里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孩是否能够上天堂,但他真心祈祷,就像每天祈祷风灵那样。
果然,即使是耶和华也无法原谅他的罪恶,事到如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继续祈祷。
“尤里,我看得出来,你还对死亡感到恐惧。”
“又在想她了吗?”
教堂中唯一一位神父踱步,来到尤里身边,和他一起望向窗外绵软草地上不断啄食的鸟儿。
“我不清楚,神父。”
“每次祷告时她都会出现,栩栩如生,也许是我疯了。”
尤里喃喃自语,灰尘扰乱了阳光的前行,今天他甚至看到躺在黑棺中的,是风灵。
“知道为什么教堂的草坪上会有乌鸦吗?”
“许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都觉得,只有白鸽才配得上如此圣洁之地。”
神父笑笑,打开窗户,将手中的饼干碎屑洒向窗外,引来更多鸟儿,其中不乏全身黑亮的渡鸦。
“我不知道,神父先生。”
“自然规律?”
尤里觉得自己可能将牧师黑袍的扣子系的太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修身的黑色长袍在腰部微微收紧,随后敞开下摆直到小腿。
宽大的半身披风掩盖了他的肌肉线条,仿佛这样就能够融入那些白鸽。
“我想你是知道答案的,那个已经离我们而去的孩子告诉你了,只是你从未觉。”
“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吧,会有好处。”
神父叹息着,拍拍尤里的肩膀,去更衣室更换常服。
“风灵告诉过我吗?”
尤里开始从大脑中寻找和风灵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在宾馆中见面,对方烧浑身虚弱的画面。
他和马卡洛夫以及风灵一起坐在吧台喝酒的画面。
在飓风集团的私人飞机上,他们紧紧相拥,融为一体的画面。
女孩明媚的笑脸,有些闲不住的小动作,白皙光滑的皮肤,流畅的线条,每一幕都清晰无比。
记忆就像一块磁铁,即使磁力消失,但本质依旧不会改变。
透明的水滴沾湿领口,抬手摸上脸颊,尤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哭泣。
“尤里,你和马卡洛夫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
“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你。”
风灵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仿佛昨日重现,那是尤里最开心的一刻。
因为他这只不属于白鸽的渡鸦第一次得到了承认。
他遵循神父的意见,打算出门走走,今天阳光正好,确实适合闲逛。
对了,风灵也喜欢阳光来着。
离开教堂,他甚至没有觉自己还穿着属于牧师的制服。路上的大家也见怪不怪,毕竟这里是教堂附近。
还未走出院子,一只渡鸦从天而降,掉落在尤里脚边,染血受伤的翅膀不断挣扎,警惕的观察着身边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