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来给她烧纸,是去了新任妻子那边。
原来,他哪边都没去啊。
星星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吃早饭……整个过程章子帆都在焦虑踱步,他又想催,可他又不敢,还在镜子里偷偷观察祝媜。
她是真的被上过身,还是梦?
外面下雨,出门的时候祝媜撑了一把大红伞,章子帆没在她身上看出什么异样,他骂骂咧咧:“怎么偏偏今天下雨。”
祝媜打着伞把星星送上车,他们去最近的纸扎店买纸扎和元宝。
这一大早,又是下雨天,纸扎店根本还没开门。
年轻店主被拍门声吵醒了,打着哈欠,张嘴就用广东腔骂人:“咩事啊?半夜死鬼上门啊!”
章子帆脸色很差,他指着店里的纸扎:“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纸屋纸车纸衣纸包,之前没烧的一次全买上,还有半人长的六袋金元宝,后车箱被塞的满满当当。
开车三十分钟不到就到了许珊珊落葬的墓园,章子帆只在下葬那天来过一次,根本就不记得她被葬在哪个区,哪一排。
他去公墓管理处,管理处在电脑里查到他的电话:“就是你啊!”
“怎么了?”
“怎么了?”
管理员没好气,“前两年台风打雷把墓道边的两棵大树给劈倒了,你老婆的碑砸坏了,那一排墓都要修整,给你打电话你是死活不接啊。”
不仅不接,最后还把他们的电话给拉黑了。
“那她的碑和骨灰呢?”
管理员瞪他一眼:“你就交了一年的管理费,你欠着四年呢。”
章子帆脸都涨红了,他怒气冲冲:“你们就把东西丢掉了?”
管理员上下扫了他一眼:“那我们不干这种缺德事儿,给你收着呢,都在后面。”
但修整和重新入葬的事,得家属来办。
祝媜依旧站着,像道影子似的听他们说话,她没有看章子帆一眼。
星星根本不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她钻进祝媜长羽绒服的下摆,从里面往外面看,小脸上全是迷惑不解。
章子帆赶紧补缴管理费,又花了补墓碑的钱,又请管理处换骨灰坛。
管理员说:“这种事人家都是再请人办一场法事的,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
墓主人是个年轻女孩子,碑上写的夫章子帆,女章晗立。
出事之后电话一直打不通,当时他们管理处就说,肯定是丈夫再娶了,连这里还有妻子的坟都忘记了。
像这样没人管的坟也有,每到清明节,或是过年前,管理处会统一给他们烧点纸上把香,但平时没人祭扫,总比别的坟荒芜些。
章子帆不想跟个墓园管理员多解释,他问:“一般都是怎么办的?”
祝媜突然开口:“要不然,交给我来办吧。”
章子帆看了她一眼,她料理家里的事,确实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但是让她办这个,她真行?
祝媜继续说:“我替我爸爸妈妈办过,流程我都知道。”
章子帆被说服了,把办法事的事交给祝媜,他天不亮就打电话给他妈了,让他妈去庙里拜一拜,求个观音佛像什么的摆在家里才安心。
章子帆在存放处找到了许珊珊的灰骨坛。
管理处给了他一个香炉让他上香,祝媜说:“我们买个全新的。”
章子帆这才反应过来:“对对,我们买个新的。”
管理员看了祝媜一眼,这个后妻,倒比丈夫还有心。
他拿了个新的香炉来,新香炉是空的,香插不住。
祝媜又说:“没事,我去花坛里挖点土就好。”
管理员干脆也不再管了,祝媜撑着伞出去,章子帆要是肯走两步到门口看一眼,就会看见大红伞很快隐没在绿树之间。
她挖土的位置,就是当年她下葬的地方。
章子帆牵着女儿在存放处等,星星拉拉爸爸的手,指了指骨灰坛。
章子帆脸色很不好看:“这是你妈妈。”
星星看看坛子,又指指了刚才祝媜走出去的地方,章子帆依旧敷衍:“对,那个也是妈妈。”
祝媜很快回来了,香炉里湿泥填得半满,她把香炉端端正正放到骨灰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