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渔有的是金银珠玉,一捧捧倒在他手上说:“呐,你给你自个儿风光大办!”
叶飞光以为这些东西是白渔偷来的,他岂能为窃来的财物收敛尸身?直到白渔告诉他:“这东西江底下多着呢,我隔几十年就去捞一次。”
那几个“打窝地”她都跑熟了,捞一次管几十年。
叶飞光知道是无主沉物,也依旧按照官员品阶给自己办了丧事。
白渔给了钱就没再管,等她去人类集市上吃饱喝足过了戏瘾,回来参加伙计的葬礼时,就见坟包不过六尺,坟前不过二引二披,羽幡竿上的功布也只有三尺长。
这跟白渔见过的富贵丧事也差太多了!
“不是给你钱了,怎么还这么寒酸?”
难道这人是个抠门鬼?什么样的鬼连给自己办丧事都舍不得钱啊?
叶飞光并不觉得寒酸,他蹲身给自己烧纸:“按制,我的丧礼就该如此办。”
白渔摇着头不见了,等她再回来时,不知从何
处弄来一身新官袍,得意洋洋甩给叶飞光:“你那身敛衣都破了,还是用这个罢。”
官服上的獬豸,她还是认识的。
叶飞光迟疑,钱是她捞的,官服总不会也是捞的?
白渔“嘁”一声:“我买来的!”
官服不能私下买卖,于是白渔找了一个跟叶飞光一样的监察御使,趁夜入梦。
告诉那人,有一个好官被害沉水,水族们要为他办葬,急需一身新官服。
“我给他两颗金珠呢!”
她已经知道了,她这个药店小郎是个聪明笨人。
世界上有许多种人,聪明的笨人是最麻烦那种。
叶飞光讶然。
办完丧事之后不久,那个得到了两颗金珠的官员听说大江沉船事故,他不敢明言叶飞光是被谁所害,只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
一个不小心,白渔还给叶飞光创造了一个传说留于后世。
看叶飞光这么珍惜这身官服,白渔也很得意,她吃着香酥炸小虾:“等你五百周年的时候,我再给你烧一套。”
五百岁冥寿,怎么也得大办。
“不用!”
叶飞光立刻拒绝,“有这一身已经极好。”
他怕白渔半夜去找博物馆的馆长,给人家两颗金珠换文物。
白渔不知他心中担忧,以为叶飞光是在客气:“别客气,等我找到门路以后一年给你烧一身都成!”
她休眠了一百多年,叶飞光还守着没走,是个忠心耿耿的小郎,他既然那么喜欢这身官服,还特意要给严为民看看,那就给他多烧两套好了。
“真的不用……”叶飞光可不是为了展示官服才在严为民眼前显身的。
是哪怕相隔阴阳,也想告知志同道合者,吾道不孤。
白渔非要给,叶飞光非不要,就在此时,玉京堂门前亮起一道光圈。
圈中出现一叠跟现在的白渔个头差不多高的文书。
扩音似的响起土地公座下阴差的声音:“抚仙白渔,三界药品食品经营许可已签发,请认真学习《经营条例》,合法经营。”
白渔不知《经营条例》是什么,但土地公座下阴差来传话,孝敬还是得给的。
她立时抓起一把锡箔元宝往光圈中投掷,元宝虽准确落在光圈内,可直到阴差走了,还一个也没少。
叶飞光看到光圈中厚厚一叠的各项法条文书,在白渔没察觉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早有准备,取进店来,先把金字招牌擦拭干净挂到墙上,跟着又拿出最上面的营业需知,和《十方万灵修行新规》。
“阴差没收元宝!”
白渔还在震惊中。
“现在不许吃拿卡要。”
叶飞光知道白渔耐心有限,现在不说明白,她会扔到一边,可能一百年后才会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