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裴临慕错愕了。
裴谨澄死了?
猝死?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裴临慕的太阳穴上。素来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震惊之色如潮水般漫过他的面容。
永宁侯爷见状,眯了眯眼睛,心念微微转动。
不对劲。
不是震惊不对,是纯粹的震惊不对。
永宁侯的目光在裴临慕与裴临允两兄弟之间来回逡巡。
如今,临允已然不打自招,亲口承认了酒中掺入大黄、巴豆等泻下之药乃是出自他手。
那么,另一个那能令人渐渐癫狂的慢性毒药
细思极恐。
手足相残,兄弟阋墙吗!
这一刻,永宁侯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裴临慕敏锐地觉察到永宁侯投来的审视目光,心头微凛,面上迅不露声色地调整着神情。
然而此刻的故作镇定,反倒如雪地留痕,将那份不欲人知的心绪映衬得愈可疑。
下一瞬,永宁侯的问题就劈头盖脸的迅砸来。
“临慕,你很意外?”
裴临慕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里浸着恰到好处的悲凉:“父亲明鉴,儿子实在……实在惊痛难言。”
肉眼可见的,他喉结微动,似在强抑哽咽:“其一惊的是,二哥正值风华正茂之年,素来康健无虞,怎会……怎会这般猝然离世?”
“其二,惊的是四弟与二哥的嫌隙竟已深至如斯地步!那滔天恨意,竟能驱使他对亲兄长…下此毒手!”
“血脉兄弟、至亲手足,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话音忽滞,以袖掩面,声音陡然沙哑:““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向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从前读此诗,只道是文人笔墨。今日方知字字皆是血泪。”
裴临允心下一沉,暗道不妙。
到底比他多读过几年圣贤书,三言两语间便将罪责撇得干干净净,末了还要做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故作姿态的吟诗伤怀。
好一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当真是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比驸马爷养的戏班子还要有娴熟。
“三哥,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令人费解。”裴临允突然拔高了声调,吵嚷道。
“什么叫做对亲兄长下次毒手!”
“你是还是存心装聋作哑?还是耳朵塞猪毛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二哥的死与我毫无干系!那些酒里下的大黄、巴豆,不过是些玩笑把戏。”
“倒是你……”裴临允眼珠子转了转,电光石火间,计上心头:“父亲向来偏爱二哥,如今二哥突然暴毙,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莫不是有人担心煮熟的世子之位飞了,这才狠心要了二哥的命。”
说着,他突然“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陡然凄厉:“父亲明鉴!三哥此次回府,屡次试探儿子,说什么“父亲是不是还对二哥多有眷顾,是不是还想着另寻时机再立二哥做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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