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先是对着永宁侯和庄氏颔致意后,随即提裙跟了上去。
火已经烧起来了。
油也浇进去了。
究竟是要将裴谨澄折磨得生不如死,还是干脆利落地取其性命……
这些,都已不在她需要费心的范畴了。
……
满院的灯笼高悬,将每一条抄手回廊,每一条青石小径,都照的亮堂堂的。
裴桑枝亦步亦趋地跟在裴驸马身后。
“今夜的戏文,比不得白日里那出精彩。”裴驸马忽而驻足。
裴桑枝轻声道:“祖父,夜还长的很。”
“若祖父尚有雅兴,不妨再赏片刻。且看戏台子上的那些个名角儿们,今夜还能唱出怎样令人目眩神迷的好戏来。”
有些想荣妄了。
荣荣素来爱看戏,却无驸马爷那般福分,能得近水楼台之便,将每一出大戏都瞧得真切。
裴驸马眼睛亮了亮:“戏台子上还有戏没演完?”
裴桑枝意味深长道:“保不齐有哪位名角儿戏瘾犯了,不知疲倦,非要再唱一出才肯罢休呢。”
“拦是拦不住的。”
“只怕锣鼓喧天,过于嘈杂,吵着您老人家养神。”
裴驸马眉心动了动。
锣鼓喧天?
过于嘈杂?
今夜的戏,到底会后多大的场面。
要知道,当初那场三人行的大戏,裴桑枝都没这么郑重其事。
“能收场吗?”裴驸马难得谨慎道。
裴桑枝笑道:“祖父,您可曾见过哪出好戏唱不到终场,落不了幕?”
“再者说了,唱戏的可不是您孙女儿,是台上那些角儿们。这戏该怎么收场,原该是他们自个儿掂量的事儿。”
“孙女儿不过是个看客,连票钱都算不得正经出过呢。”
“看得尽兴了,赏几个铜板喝彩;若是不合心意,嘘两声也是常理。”
“您说呢,祖父。”
裴驸马表示,他是越听越心慌了。
“有阎王爷吗?”
裴桑枝望向明灵院的方向,眸中映着灯火:“祖父这话,孙女儿可就真真答不上来了。”
裴驸马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看来,今夜还是出骇人的戏。
明灵院。
或许是多日少人气儿的缘故,即便被草草洒扫过,这偌大的院落依旧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冷清,连砖缝里都渗着丝丝荒凉。
裴临慕下意识拢了拢身上厚重的狐裘大氅,抬眸望向身前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二哥,你这明灵院里终究是冷清了些,不若改日再添几个得力的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