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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进行到尾声,雍羽预备在人前献舞。
意外遭到了裴西遒的阻拦。
她不解他为何臭脸,又为何正得发邪。
但心里早有了最坏的预估——他肯定是讨厌她的,毕竟他是高贵清冷的裴世子,她是恶名昭著的妖妃——他几番出来制止她献媚,一定是单纯的刚正惯了、不愿见伤风败俗之象。
反正不会真与她有关。
雍羽习惯将一切往最坏的方面想。
也就总搞得自已心里不舒坦。
她换了舞裙,站在大殿的正中央,翩然起舞。
投射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或猥琐,或奚落,或掩饰着猥琐和奚落。
总归都是恶心的眼神,她见怪不怪了。
某一瞬,无意与裴西遒四目相对,雍羽顿时惊讶不已。
为什么别人看的,都是她裸露在外的肌体,是她胸前光景、裙摆分开时露出来的双腿,是她扭动的腰肢,舒展的双臂,柔媚的笑容。
只有他,在望着她的眼睛。
他痴痴地凝望她一双眼睛,仿佛望进了她的魂灵,看透她拼命掩饰起的脆弱,再投来极致心疼的温柔安抚。
很久很久之后,她再回想起那年沐兰宴,回忆起裴西遒当时的神色,恍然惊觉——
原来被爱,是被看见。
是他的目光穿透一切嘈杂,屏障了世俗,无比珍视地望进她的眼睛。
不仅看见了她外在的艳丽,也看见了她的彷徨、难以言喻的痛苦,看见她的悲伤、麻木、破碎,看见她的美好也看见了她的自私卑劣。
然后,依然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
此时此刻,雍羽不敢置信,借着转身的机会,再次望了裴西遒一眼。
竟发现,他垂着眸,将拳头搁放在唇前,似在狠狠地咬着自已。
就像极力克制着什么悲愤一样。
他在为她难过吗?
心田泛起异样的情愫,是温暖的,也是酸涩的。
雍羽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支舞即将结束,她踏着鼓点来到了裴西遒的身前,心狂跳着,不顾其余人用什么样的眼神打量他们。
裴西遒明显一怔,肩都微抖了一下。
他抬起好看的琥珀瞳,直愣愣望着她的举动。
雍羽顺手拿起他案几上的酒壶酒杯,为他斟了一杯酒。
双手捧起,轻轻递向他。
别再咬自已了,别生气,我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说。
裴西遒的脸又红了。
他怎的总是这般容易脸红呢?午后那会儿,她随意凑得近了些、言语暧昧了些,他的脸就红扑扑像猴屁股,话也说不利索。
真是个青涩的小郎君,让人忍不住想一逗再逗。
她暗暗发笑。
毫无预兆的,裴西遒伸出了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雍羽发现,他靠近手掌的食指指节已被他咬出了一圈深痕,深得可怕。
他接酒杯时,指尖微微触碰到了她。
果然是有薄茧的。
奇怪的念头闪过雍羽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