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出身显赫,为何选择来青萍做知县呢?”
“出身显赫不假,但这些都是家中无数男丁流血牺牲换来的,如今天下太平,边关无战事,不来偏远州郡,不问民间疾苦,谈何延续家族荣耀?又谈何报效二字?”
谢知县看着沈淮,“家族兴旺,靠的是代代相济,而非一人独撑,你们沈家亦是如此。
此番回去,你同家人好好谈谈,看看族里有哪些好苗子,该培养培养,该扶持扶持。
别到时候全靠你一人撑着。”
沈淮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先去前厅吃饭吧。”
晚饭比较简单。
三菜一汤,不过份量很足,够谢知县和沈淮吃了。
“对了,此次乡试,你有想过拿第一吗?”饭吃到一半,谢知县突然问道。
“想过。”沈淮老实点头,“但……也只是想想。”
谢知县咀嚼的动作变慢。
他看了沈淮许久才开口,“是不敢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并非弟子不敢,而是没把握。”沈淮道,“开考前,子弟在两院藏书楼看过江怀宴和温从戒的文章,的确很惊艳,而且他们还是书香门第。”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赢不了他们?”
“弟子确实没把握。”
毕竟两家底蕴不一样,自小接触的资源也不一样。
未进县学时,除了学习四书五经,他看得最多的就是小魏夫子的藏书还有从林家抄来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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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外’知识并不多。
墨香阁收录的诗词和文章,质量水平一般,比起翠山书院和桂江书院的差远了。
后来进了县学,接触的书籍才多起来。
直到拜师,所看书籍的含金量才有质的飞跃。
“可要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沈淮推心置腹道,“回来的路上,弟子就在想,如果考前就有争第一的决心,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时光亦不可倒流回去。”
谢知县心下叹息。
觉得此事自己也有责任。
要是他从一开始就要求沈淮考第一,说不定这孩子为了师命往前冲。
就像行军打仗一样。
明知对方兵马强壮,为了身后的无数百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扭转局势,以少胜多。
人的潜力,往往是在高压中被激出来。
“教不严,师之过,此事怪为师啊。”谢知县忍不住叹了一声。
师徒两年,他却不了解弟子的想法,只知一味的叫人背书写文章,而忽略了其他。
“此事怎能怪老师呢?”沈淮急道,“这些年,老师费劲心思帮弟子收集真题、牺牲自己的时间为弟子解惑,又在弟子身上投了大量珍贵书籍,才有弟子今日。
若有错,也是弟子的过错,还请老师不要自责。”
沈淮起身,九十度鞠躬。
“这里没别人,不必如此。”谢知县将扶沈淮扶起,“此次是我们高估了对方,低估了自己,下次的会试殿试,我们力争第一便是。”
沈淮“……”
老师,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只有站到最高处,你才会被更多人看到。”谢知县突然严肃起来,“待为师启程,你回家好好安排,务必赶在明年三月之前进京。
这期间,把为师留给你的书籍吃透。
国子监每月一考,连续三个月评优者,获得一等生身份,每月可享受廪米十二斗,膏火银二两,住上房。”
一斗米有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