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二日,三日……
一连过了五日,京城中都没有再收到任何来自北疆的军报。
起初,姜静姝的兄长贺兰珣还以“天气恶劣,道路受阻”为由安慰姜静姝,后来便变成了“战局危急,难免遗忘”。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连搪塞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猜测与恐惧在姜静姝心中滋生,恐惧的不只是她,还有京城中的平民,谣言开始在京城蔓延。
有人说,裴景曜中了北狄的埋伏,大军被困。
还有人说他重伤昏迷,对外密不透露。
然后便是更有甚者,称裴景曜已经战败被俘,北狄大军正挥师南下,直指大雍京城。
不知是有心之人利用还是百姓自,三人成虎,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城中扩散。
在谣言的冲击下,不仅平民人心惶惶,朝堂之上亦是如此。
姜静姝每天都要面对来请示试探的官员,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强撑着维持朝廷的稳定。
白日里,她还能镇定自若地与每个人对谈,维持皇后表面的威严与镇定自若。
但当夜深人静时,那份如潮水般,能够将人溺死的恐惧便会卷土重来,让她在冰冷坚硬的床榻间辗转难眠。
姜静姝开始夜夜被梦魇惊扰。
梦中是连绵的战火,还有裴景曜那看不清楚、却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开始难以入睡,即便好不容易艰难入睡,也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从未料想过,不知不觉间,裴景曜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终于,又过了两日。
派去探查消息的几匹快马都杳无音信,贺兰珣终于无法再对她隐瞒,对姜静姝坦白,裴景曜的确是失去了联系。
姜静姝不记得那日贺兰珣是怎么走的,只知道在他走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了。
姜静姝深吸了口气,看向身边的流萤,嗓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帮本宫准备行李,本宫要起程去北疆。”
流萤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住,在姜静姝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万万不可!您如今已有身孕,如何能受得了长途跋涉的颠簸?北疆距离京城千里之隔,如今还在打仗,刀剑无眼,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您有什么闪失,如果您,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奴婢……”流萤说着,声音哽咽,似是无法将心中那个姜静姝可能出事的结局预想出来。
寝殿的其他宫人听了,也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她收回成命。
“正是因为危险,本宫才要去。”姜静姝摇摇头,无论是面对流萤的恳求,还是面对跪倒一片的众人,都没有丝毫动容。
“他是陛下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本宫要找到陛下,将他带回来。”
得知姜静姝要去北疆的消息后,贺兰珣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栖梧殿内寻她。
他看着姜静姝身边,已经收拾好的行装,旁边,则是跪了一地的宫人,身形都因为不可置信踉跄了几步。
他那个一向聪慧的妹妹,怎么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见到他来了,姜静姝也丝毫不遮掩,平静地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起程,前往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