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天气越来越凉。
京都城里,各家饭馆都上了热锅子,熬煮起适宜秋季进补的食材。
云望在府上设羊肉宴,遍邀京中亲贵。
因他勤勉尽责,为人处事精明周全,既有转圜的手笔,又有文人自省自重的骨气在,这两年升任得很快,如今已做了章察院的正院史,高官权贵不敢轻视他。
再加上云府早已放出风声,霍侯爷必出席。
亲贵们一向对霍乾念趋之若鹜,便纷纷携家眷赴宴。
等霍乾念和云琛坐着同一辆马车抵达云府时,只见云府锅气蒸腾,云雾缭绕,宛如一个羊肉味冲天的大火锅。
花绝从车上探出头,“好家伙,这是给全京都的羊诛九族了?开了多少羊肉锅子?”
不言压在花绝肩头,不顾后者一个劲儿抗议被弄乱了型,啧啧道:
“不妨事,羊儿们都在一个锅里相聚。羊大爷、羊大娘、羊爹羊妈、羊七大姑八大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鲜美无比!”
叶峮笑骂:“你特娘还挺押韵!”
说话间,马车停在云府前,四周烟气弥漫到连大门都看不见。
云琛跳下马车,深吸一口气,分辨出空气里几十种味道,立马开始流口水。
“哇——好香——烤羊肉串!清炖羊肉!红烧羊腿!孜然羊肺!姜黄羊排!羊蝎子火锅!——还有香辣羊头!!”
看着云琛激动得直跺小脚的样子,霍乾念疼爱地捏住她的脸,笑道:
“小馋猫,别吃太多,小心上火。吃完羊肉不许吃冰,我给你煮酸梅汤去火,乖。”
二人身后,花绝和不言虽然还不知道云琛女扮男装的秘密,但早已被迫习惯霍乾念对她的格外爱宠,无声地“呕吐”了两下,便忙活着去停车栓马。
叶峮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心想:
这段时间,他与花绝、不言忙着奔走各地,重建霍帮堂口。如今终于忙完回京,怎么才几个月功夫,霍乾念和云琛就这么放肆不避人了??
叶峮觉得这样不妥,刚想劝二人光天化日的收敛些行不?突然一阵风来,周围烟气被吹散,露出府门口特来迎接“侯爷”的一众宾客。
当烟气散去,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不苟言笑的霍将军,正微微俯身,捏着英姿飒爽的云将军的小脸,笑得比秋天的花还要灿烂。
一旁的三个护卫明显早已见怪不怪,习惯了。
与众宾客惊异的眼神对视上,霍乾念的笑容慢慢消失,再次捏捏云琛的脸,语气自然道:
“云将军,你最近太肉了,一会儿多吃些瘦。”
云琛深深埋下大红色的脸:
“霍将军也是,瞧你,饿得说都不会话了。”
宾客们的表情五彩缤纷的,想笑又不敢,只能纷纷用咳嗽掩饰。
在一片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咳嗽声中,目睹一切的云望闭上眼睛,真想一头扎进羊肉锅子里,过上十年八年再浮起来。
好在京都城里个个都是人精。
云望一站出来打圆场,其他人立刻顺着台阶就往下跑,七嘴八舌地向霍乾念问安。
“侯爷安好,不愧是霍侯爷,体恤下属,爱兵如妻子——啊呸,爱兵如子!瞧我,刚过三十五就糊涂了!”
“侯爷快请进,里面锅笼都羊了——啊我是说羊肉笼锅都开了——”
“云将军一表人才,我见了也甚是喜欢——我是说欣赏,非常欣赏!”
众人热热闹闹地穿过烟气,入府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