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此刻都变为了黄褐色,我们每往前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而我们的鞋子,早已染成了黄色,变得非常的沉重。
这时候我们已经是喘得不行了。
大风大雨再加上糟糕的路面状况,使我们的体能和热量流失速度都是成倍的增加,疲劳感提前到来了。
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山地路,我觉得别说我们了,就是马拉松世界冠军来了,我觉得他也到不了终点。
不行,这么下去我和薛云涵都会完蛋。
大约五分钟可能,我和薛云涵都再也跑不动了。
这几分钟里,我们见到头部集团有非常多的人在一旁休息,亦或是开始慢慢地原路返回。
总之,退赛的不计其数。
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敢问薛云涵的想法,更不敢跟她提议退赛的事,因为她的脸和目光早已给了我答案。
“阿姨是不是很不讲道理?”薛云涵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她的肌肤被风吹得显露出没有血色的苍白。
“没有。”我摇摇头,大雨开始减弱,体感上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
“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呢?你明明可以在任何一个时候离开或者休息。”薛云涵手握成拳头,似乎是想要通过毅力让自己扛过去,“毕竟把你弄病了我可没法向你妈交代。”
“不会的,就算生病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否认道,语气像她刚才那样坚定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不是阿姨你的话,上次我就淹死在水里了吧?这么说来,我现在的命是阿姨给的也不过分吧?那我怎么可以放下救命恩人而独自离开呢?再说了,让阿姨参加比赛并报名的人也是我啊,哪有被邀请的人还没放弃这邀请的人就先放弃的道理呢?如果阿姨觉得你自己这样是不讲道理,那我更是不讲道理了可能。”
也许多说说话会让我们短暂地忘记身上的寒冷吧,也能让这漫长的路变得短一点。
“呵,你这个道理。”话说到一半,薛云涵跟着笑了笑,“马上就到山路了,离终点不远了,加把劲吧我们,哪怕就是走也要走到终点。”
随着雨势变成了小雨,我们还算安全地到达了山路上,只是我们已是浑身湿透,鞋子和脚上全是泥巴的状态。
好在刚上山之前有一条小河,能让我们把脚和鞋子洗一洗。
但是天空始终是乌云密布的状态,雷声仍不绝于耳,让我对于接下去的天气仍感到非常不安。
山路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也是一片泥泞而且湿滑,我们行进得比刚才还要困难得多,可谓是举步维艰。
而就在我们刚走了五分钟左右,天上竟下起了雪,轰隆隆的雷声在我们的四面八方陆续响起。
“好像,真的有点冷啊。”薛云涵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亲口说冷,然而她依旧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不发抖。
与前面那段森林路不同,在山路上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任何树木可以削弱风力和遮挡一些雨水。
我都能感受到这时的风力有刚才两倍那么大至少,若只是站在原地恐会被吹走,我已经被吹到整个人几乎都快要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是啊,都飘雪了在。”我止不住哆嗦地说道,一眼看去,前面的尽头都不知道在何处,四周更是荒无人烟,心里特别绝望,“这雨这雪,好像停不下来的样子。”
“不知道。”薛云涵忽然流露出迷茫的眼神,她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身体开始哆嗦,声音颤抖地说道,“再坚持坚持把。”
我们再往前走了没几步,薛云涵因为地面太滑,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而摔了一跤,膝盖磕碰到了坚硬的岩石上。
“要紧吗?”我忙去搀扶住薛云涵,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还能继续走。”薛云涵摇摇头,但她刚走一步,膝盖的疼痛便让她很难迈出下一步。
“先休息一下吧。”我柔声说道。
薛云涵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尽头不知在何处的前路,最终点了点头。
我四下张望,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小山洞,便搀扶着薛云涵走了过去。
山洞洞口不大,有利于避风躲雨,里面的空间刚好可以躲下两个人。
我让薛云涵坐在里侧,我则是坐在外侧,挡着洞口,让风雨打不进来。
“得救了。”我长舒一口气,轻声叹道,“这里面比外面暖和一些,我们等雨停了再走吧?”
“嗯,等会雨小一点,我们就继续出发。”薛云涵算是半同意地说道,“算了,都放一放,先歇会吧。”
薛云涵靠在山体上,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整个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冻得发紫。
“你还好吗阿姨?”我很是担心又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薛云涵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湿透的衣服还在不住地往她裸露的肌肤上滴着冰冷的雨滴,“你觉得冷吗?是不是出太阳了?”
“冷啊,很冷啊不是吗?”我有些讶异地答道,回头看了看洞口外,仍然是下着雨雪,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不明白薛云涵为什么会这么问,于是反问道,“阿姨怎么会这么问?外面还在下雨呢。”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好热啊。”薛云涵一副半蔫的状态,头无力地靠在山体上,“就像在大夏天中午一样那么热,很热很热。”
说着,薛云涵想要把自己衣服脱了。
“热?怎么可能热呢?”我忙上去止住她脱衣服,双手抓握着她的双手。
她的手心手背是冰冷的,冷的我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手都这样的话,薛云涵怎么可能觉得会热呢?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阿姨,不会热的不会热的。”我按住她的手,焦急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