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没想到这事居然和杜国公扯上关系……
一时间又震惊,又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一个想娶她的人,而生出这种让人看不明白的事,其实是件小事,她总归是封家妇,她不下堂,没人能来抢……而且她不是一个物品,任谁想抢就能抢的。
“还有杜云卿,他没有想过,万一你输了,死于熊爪之下的事吗?”龙渊趁机踩了他一脚,“他根本为满足一己私欲,没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
龙渊最后总结似的说,“音音,楚候府已经倒了,护不住你,皇上护不住你,封家更护不住你。只有我……”
“你只要成为龙氏一族的少将军夫人,这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音音,嫁给我吧!”
说着话他拿出一枚戒指,却是用狗尾巴草编织的,“音音,我们和好吧,和好如初,我们就当那三年不存在,好不好?我们继续像以前一样……”
龙渊手中的那枚干枯、脆弱的狗尾巴草戒指,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可笑,又那么刺眼。
它像一把钥匙,轻易旋开了封尘的童年——锦州春日烂漫的草甸,龙渊红着脸笨拙地将它套在她小指上的笨拙模样,她天真点头的清脆应答……
回忆带着暖光,却灼痛了此刻的心肺。
楚音的目光落在戒指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那不是笑,是一种淬炼过风霜后的漠然和洞悉。
“龙渊,”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低哑,却字字清晰,“我们早过了玩‘过家家’的年纪了。”
她的视线抬起,直直撞进他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底,“拿童年的儿戏,来赌一个封家当家人的决断?龙将军未免太儿戏了。”
“儿戏?”龙渊眼中那极力营造的深情瞬间冻结、碎裂,只剩下被蔑视的狂怒和被撕破伪装的狼狈。
他捏着草戒的手指骨节爆响,青筋毕露,“在你眼里,这就是儿戏?!这是我的心!是……”
“是过去。”
楚音平静地打断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过去的心意也好,过去的承诺也罢,早在我们决别的三年里,冻结、碎掉了。覆水难收,龙将军。”她再次闭上眼,声音疲惫到了极点,“走吧。”
“你——!”
龙渊的呼吸粗重得如同受伤的猛兽。
他想将那枚该死的草戒狠狠掼在地上,想掐着她的脖子逼她收回这些话!可看着她苍白如纸却冷硬如铁的脸颊,看着她闭目拒绝再与他有任何交流的姿态,所有的狂暴都被无形的冰墙挡了回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堪和蚀骨的恨意交织升腾。
他猛地站起身,那枚精心准备的狗尾巴草戒被他狠狠摁在了矮几的硬木上,出沉闷压抑的“笃”一声。
“好!好得很!楚音!”
他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风暴前夕的平静,“你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我等着看你在这吃人的京城里怎么粉身碎骨!看封家那座破坟怎么保得住你!”
他狠狠剜了她一眼,那目光怨毒而不甘,“除了我龙氏的门楣,这天下,没人会为你真正挡风遮雨!”
说完,他不再停留,玄色的身影带着凛冽的怒意和未散的寒霜,决绝地消失在门外的暮色中。
阁内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楚音微弱的呼吸声。
芙蕖被惊醒,看到小姐痛苦地闭着眼,急忙上前。
楚音睁开眼,疲惫却异常清醒地低语:“准备一下,我们要即刻离京。”
“离京?可是姑娘你的伤……”
“伤死不了!”楚音打断她,眼中闪烁着急迫的光芒,“去外面找我们的人,打听清楚……封家大墓的事不能再耽误了!最快度安排!”
芙蕖浑身一激灵,看到楚音眼底那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决绝,瞬间明白了。什么皇帝观礼,什么猎场风波,自家姑娘根本就没打算在京城纠缠!
恐怕在猎场受伤也是有意为之……否则那笨熊怎么能伤得了自家姑娘?她只是想要找个由头赶紧回锦州而已。
她始终紧绷着的那根弦,始终盯着最远的锦州!猎场遇险,反倒成了她名正言顺、提前抽身的契机!
芙蕖明白了这一切,顿时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