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忽然抬手,袖中滑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在案几上徐徐展开。图中标注着南疆三十六洞的兵力部署,以及……一条直通京城的密道。
“谢家愿助陛下重登大宝,”谢无咎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只要……”他顿了顿,绿眸死死盯住燕昀,“陛下答应一个条件。”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燕昀惨白的脸。
“什么条件?”
“我要楚衡的命。”谢无咎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和他夫人腹中的孩子。”
燕昀呼吸一滞。
“阿娩,不,萧宾月她怀孕了?”燕昀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癫狂,“好,好啊!楚衡敢背叛朕,朕就要他断子绝孙!”
谢无咎绿眸幽深:“陛下英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漆黑的木匣,“中毒者母子俱亡,无药可解。”
燕昀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面雕刻的毒蛇纹路,冰凉刺骨。
“你要朕如何下手?”
“三日后辰时,”谢无咎绿眸闪烁,“楚衡必去刑部提审萧远道。届时府中守备最弱,正是时机。”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燕昀扭曲的面容。
“朕要亲眼看着楚衡痛不欲生!”
这几日相府戒备前所未有的森严,又逢更深露重,相府内一片寂静。
青黛端着红木托盘,小心翼翼地穿过曲折的回廊。托盘上的青瓷药碗冒着热气,里面是陈大夫特意为阿娩调配的安胎药。
夜风掠过廊下的灯笼,晃动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突然,一道黑影从假山后闪出,猛地拦在她面前!
“啊!”
青黛惊得手一抖,药碗倾斜,滚烫的药汁眼看就要泼洒出来。一只修长的手及时扶住了碗沿——白翎那张娃娃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你做什么!”青黛压低声音怒道,胸口剧烈起伏,“吓死人了!”
白翎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极低:“主子让我提醒你,近日饮食衣物都要仔细检查,尤其是夫人的。”
青黛心头猛地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托盘边缘:“有人要下手?”
白翎没有立即回答。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小瓷瓶,塞进青黛手中:“把这掺在夫人的香囊里,能防百毒。”
青黛接过瓷瓶,触手冰凉。她突然注意到白翎右手手腕上缠着绷带,隐约渗出血迹:“你受伤了?”
“小伤。”白翎迅将手背到身后,“方才在城西截了一伙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他递过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诡异的蝎子图案。
青黛倒吸一口凉气:“谢家的人?”
白翎凝重地点头:“已经在城外现了燕昀的踪迹。主子猜测,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夫人。”
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廊下的灯笼剧烈摇晃,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青黛看见白翎的娃娃脸上浮现出罕见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