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去看换了居所的生母和姐妹,也给她们留下过传唤的符箓。
雪白长发的仙尊手指一顿,卓苔略微心虚地起身,去了外头。
很快她便朝着秋炫拱手,在雷声里离开了。
秋炫看着一盘残棋,问爬上桌的巴蛇:“小花,孩子长大了就不怕打雷了么?”
卓苔已然长大成人,她年幼时第一次见到的仙尊还是昔年模样。
巴蛇趴在棋盘上,眯着眼说:“她也不至于怕到无法入眠,你不是清楚么?”
秋炫:“清楚什么?”
彻底摒弃游扶泠记忆成为秋炫的女人还留有几分天性的孤傲,巴蛇已经不想说这一集我见过了。
它的蛇尾盘成香,望着远去的少女,“清楚她只是想靠近你。”
“小时候还能说是怕,长大了这要怎么说。”
“你的弟子哪里都好,在外头也不少爱慕者,在你这里才战战兢兢。”
“还有,你的纸片老跟着她做什么。”
“小款的生母故去,总不会是骗你的。”
秋炫收起残棋,趴在桌上,长发垂落,像是大雪落入了室内。
“小款的母亲大限将至,我怕她勘不破。”
巴蛇没有说话,轮回是秩序,也不是天尊可以插手的。
因因果果,没有人说得清楚,更遑论生老病死。
巴蛇还是忍不住说:“她勘不破的多了去了。”
秋炫点着手腕上水色玉镯,这是上一次卓苔去西海寻来的,说山上寒凉,暖玉最适合师尊。
蛇本来就是凉的,秋炫也不懂为什么卓苔总是固执地要求她多穿一些。
“勘破就能飞升了?”
秋炫闭上眼,跟着卓苔飞走的纸鸟在眼前投出画面。
从前的茅屋变成了上好的屋舍,撑了多年的病妇人奄奄一息,握住一身修者打扮的卓苔。
“小款,你已经是仙人了,不可以哭。”
卓苔眼眶红红,她的姊妹站在一旁抹眼泪。
“以后你也不要来看妹妹们了,不利于你修炼。”
女人脸上浮着死气,眼神却像回光返照,“我生你,只是t生了你而已,你也不用愧疚。”
卓苔一句话没有说,女人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理智不想成为卓苔修仙路的牵绊,情感在临终迸发,说如果,要是。
“可以的话……来生……我也要做款款的母亲。”
卓苔嗯了一声,亲吻落在母亲的眉心,姊妹恸哭,她平静转身离去。
纸鸟颤巍巍跟着她,走过人间摊贩,饼铺喜铺,郊外村庄,回宗门之前,她在小溪边上坐了一会。
对岸有女孩浣纱,天却昏黄,下游是某修真世家的地界,养了很多采桑人,还有不少眼睫红红的盲女。
这是凡人普通的一日。
没由来的悲恸席卷,纸鸟落在她的肩头,传来秋炫冷然的声音:“还不回来下棋?”
卓苔摸着纸鸟,多年的感情在心中盘旋,不可说的话终究改成了另一句——
“我可以永远跟着师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