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瑱虚弱地叹了一声:“傻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转头对一旁满脸悲戚的石平道:“你去……帮我到院中,折一枝桃花来……”
石平迅速出去了,不多时,手中多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枝。
桑瑱将花枝放在鼻尖嗅了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年前的场景。
那年春天,风和日丽,春色动人,他牵着那个粉雕玉琢的雪团子,漫步在铺满桃花花瓣的小径上。
“桃花。”她突然停下,对着枝头盛放的嫣红花瓣,奶声奶气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惊讶于小不点儿小小年纪就会背这句诗,笑问:“下一句呢?”
对方摇头:“不知道。”
于是他教她:“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也跟着念了:“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当时其实很想解释,因为母亲每一次念完诗后,都会解释一遍意思。
于是他差点就说出了——之子,这个女子;于归,这个女子要出嫁;宜其室家,她嫁到夫家后与丈夫和和美美、幸福快乐地生活。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这么小的妹妹,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说这些?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幼时便给过自己只有恋人才会互赠的磨喝乐,他也曾在灼灼桃花旁教过她这样一句诗。
明明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缘分与羁绊,怎的就被自己的一念之差,亲手断送了呢?
要是当时没有那般天真,或许她们早就和和美美、幸福一生了吧?
年年春日桃花开,然而那个在花树下,被他牵过的女子,此生,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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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瑱死后,桑桑消沉了许久。
从前兄长喜欢四处游历,她一人留守桑家也不觉孤独。如今偌大的扬城,她却再也呆不下去。
一日,她终于忍无可忍,对几个自幼一同长大的仆从道:“这里有太多伤心回忆,我们也出去散散心。”
阿芝问:“小姐想去哪?”
桑桑望向远方:“去阿兄去过的地方。”
于是她将宝清堂托付给一位在此坐诊多年的老医师,带着阿芝、石平、石安轻装上路。
第一站自然是容城,桑瑱曾化名“连清”,在此处住了许多年。
桑桑向当地人打听兄长的消息,众人皆称连医师药膏疗效奇佳,人也和善有礼,不少人还问起他的近况。
她们一行人在此住了半个月,方才启程离开。
第二站是峰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