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血腥气挑动神经。
要去揭锅盖的手卡在半空,江寒栖扭头看向还在砧板上乱蹦的鱼。
主刀的御厨用刀背朝鱼头狠狠劈了下去,鱼尾没了活力,软塌塌地顺着砧板耷拉下去。
江寒栖看了眼?厨子,转头问还在忙活着另起一锅的阮义明:“我想熬鱼汤,还有活鱼吗?”
“没啦,”阮义明指了指正在处理鱼的御厨,“最?后一条鱼要上容贵妃的餐桌了,你要鱼的话记得跟采买食材的说?一声。”
“容贵妃喜欢吃鱼?”江寒栖顺着打听下去。
“可喜欢了,每天都要喝鱼汤,”阮义明把?香菇丢进锅里,盖上盖子,“好像还会?放药材进去,煮出来的味道不太像鱼汤。”
他第?一次闻到容贵妃喜爱的鱼汤时,还以为有人?在御膳房煎药,压根想不到那股味道出自?一锅鱼汤。
“放药材?容贵妃身体不好吗?”
“挺好的呀,我来两年没听说?过贵妃娘娘生病。”
“那药材是补品?”
“不知道,那药材是装在盒子里送来的,我现在都不知道长?啥样。话说?你不是宣平王殿下的厨子吗?怎么?这么?关心贵妃娘娘的鱼汤?”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想攀贵人?不行吗?”
面对如此直白地暴露野心之人?,阮义明一下无言以对。他再端详江寒栖的容貌,细看之下顿时感觉接地气了许多。
有这般俗欲,不枉为人?。
“祝你成功。”阮义明莫名可怜起还被蒙在鼓里的宣平王,这么?好的厨子进宫以后看上了别人?。
江寒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隔了一段距离的御厨身上,瞄到砧板边上放着一个木盒,料想里面放的应该就?是茯具,记下了木盒的样式。
御厨对鲈鱼的处理和惯常做法没多大区别。
鱼切段,烧锅热油,丢入姜片。鱼段扔进锅里,油飞溅,爆出噼里啪啦的煎肉声。
江寒栖看着无趣,没再管他,揭开锅盖看鸡肉焖得差不多了,撒了把?葱花装盘。
隔了会?儿,热水倒入了另一口锅里,白气腾腾。
江寒栖眼?见御厨打开盒子,往里面丢了把?黄色片状物?,用汤勺搅了搅。鱼汤的鲜美被奇异的草药味盖住,闻起来略微发酸。
怪异的味道勾起了发烧时的零星回?忆,江寒栖想起被洛雪烟灌药的糗事,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阮义明做好饭,没领到新的旨意,闻多了烟火气鼻子发麻,打算去御膳房外?放放风。
他整理好厨具,见上进心极强的江寒栖还在遥遥望着那锅鱼汤研究,莫名感到无形的压力。
他是家里托关系送进皇宫当御厨的,在这里面混了两年,还没升职。
他本想得过且过,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不错,可看比自?己年轻那么?多的江寒栖在苦心钻研晋升之道,不免有些脸热,思忖起自?己是否也?要投贵人?所好,使劲往上爬一爬。
阮义明从江寒栖身边经过时也?不见他被惊动,禁不住学猫提着步子借道,悄悄离开了御膳房。
他动了动筋骨,留意起在御膳房门口穿行的宫女们,见她们神采奕奕,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