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黎兀自紧了紧手里的毛毯,道:“我没那麽脆弱。”
钟渐清犟不过,只是任由他将毯子紧紧裹在自己身上。
韩黎打电话给站长,接电话的是小庄,今晚的值班员,说站长去总部了,他现在立刻去找人来救他们。
车里断了电,很快就变冷了,寒冷逼迫着每个人的神经,给大脑灌进了深深的睡意。
陈程觉得头越来越沉,他好想睡觉,身边的人搂着他,用毯子紧紧裹着他,但还是好冷。
“别睡,喂,别睡!”陈锦伸手拍了拍陈程的脸,有些烫,发烧了。
“队长,小程发烧了!”他有些惊慌了,抱着陈程的手一度紧了又紧,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
钟渐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将自己身上的毯子取下来搭在陈程身上,“黎哥,感冒药和水,在你的那个背包第二层里。”
韩黎点了点头,将药和水递给陈锦,同时又把背包都递了过去,“背包给他放在腿上压着,能暖和一点也是好的。”
“别急,我们很快就能回去的。”钟渐清的手掌紧捏成拳,安慰着陈锦。
他从前排翻过去,伸手摸了摸陈程的额头,猛地又收回来了,“好烫,怎麽会这麽严重?”
“小程一般不太轻易生病,但是他一生病就很难治,也不知道刚刚给他吃的药能不能起点作用。。。。。。”陈锦一边给弟弟换退烧贴丶放下温度计,一边忍不住忧心地说,“队长,什麽时候才能有人来啊。。。。。。体温已经三十九度了。。。。。。”
钟渐清听了这话,他的眉头拧成川字,心里懊恼极了,药也吃了也没见效,他今日就不该把人带出来。
可他忘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钟渐清紧紧拉着陈程的手不放,他的手心也烫极了,钟渐清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韩黎在前排的抽屉里不断翻翻找找,他递过去两瓶酒精,还有一包纸巾。
“队长,给,看看有没有用。”
钟渐清接过後不断给陈程的手心涂抹酒精,可效果甚微。
韩黎双手环抱着,不停摩挲自己的手臂,他偏头看着後排一片狼藉的愁人模样,又看了看手表,这才过去一小时不到。
真是愁人。
陈锦绷不住心里的担忧了,他转过头,眼眶红红的。
钟渐清此刻心里难受得紧,他不知道陈程怎麽突然就发烧了,他摸着的手心温度越来越高,他不停地替人裹紧衣领丶毛毯,用手背不停地比较他的额头同自己额头的温度差,紧抿着嘴唇不知道怎麽安慰陈锦。
钟渐清沉默着不说话,他揽着陈程,心里不断祈祷着救助站的救援能快些,再快些。
车窗外的冷风呜呜地吹着,冰雹砸到车身上当当作响,内侧的玻璃很快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渐清另一只紧捏着的手指在掌心掐出深深的血印,他好似没有痛意。
终于,人迹罕至的荒原上蓦然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喇叭声,钟渐清不可置信地屏住了呼吸。
是了,是喇叭声,韩黎转过头来望向他,真的有人来了。
都说西藏是离神明最近的地方,从前的钟渐清从来不信这些,但这次他信了。
“钟队!”一声清朗的嗓音穿过砰砰的冻雨砸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钟渐清耳朵里。
“这里!我们在这里!”钟渐清迅速下车朝他们大声喊道,此刻他已经顾不了冻雨打在脸上的生疼了。
朝他们驶来的也是一辆黑色SUV,车上只有两个人。
副驾驶位上,小庄给他丢了把伞,他没接着,只是朝他们喊话。
宋微意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下车,他戴着帽子,中长发藏匿在阴影里。
钟渐清看着他,心里陡然“咯噔”一下,眼里情绪不明。
宋微意看见他没事,脸上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他微微皱眉道,“你可真狼狈。”
钟渐清根本没在意宋微意的冷嘲热讽,他迅速说道:“宋微意,我队员高烧——”
还没说完,宋微意脸色忽然变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此时的陈程虚弱极了,像是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他帮着陈锦搀扶着陈程下车又上车,随後韩黎和钟渐清也跨进车内,四个人挤在车辆後排,勉强能够装下。
“陈程,醒醒,带你回去了。”陈锦在弟弟耳边轻声唤着。
前排,宋微意看了一眼後视镜,出声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