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厚照高兴极了,把手中的折子都要翻出一朵花来,笑嘻嘻说道,“晚上留在宫里吃饭行不行,上次的扬州厨子你喜欢嘛,我让他再给你做饭吃。”
江芸芸笑着摇头:“张道长给我炖了药膳,之前先答应他回家吃饭了。”
朱厚照立马不笑了,瞧着有点不高兴了,但很快又觉得不对劲,紧张问道:“药膳?你生病了?我找御医给你看看。”
“只是普通的调养身体而已。”江芸芸解释道。
朱厚照哦了一声:“你确实太瘦了,是内阁的饭不好吃吗,要不我给内阁换个厨师,再给你们加餐,让周发多那一份给你,你多吃点。”
江芸芸失笑,但还是点头应下:“厨子很好,但也多谢陛下了。”
朱厚照只觉得今日的江芸特别好,就和记忆中的江芸一样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雀跃起来:“那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江芸芸哭笑不得:“上次过年弹劾微臣的折子现在还堆在内阁呢。”
朱厚照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管这些人做什么,真是给他们闲的,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什么药膳啊,我也要吃吃咸淡。”
“药有什么好吃的。”江芸芸无奈劝道。
朱厚照已经让张永转道了。
“这个车不合适。”江芸芸想了想又说道,“陛下还是换件衣服,要不也把二殿下带来吧,之前因为宗藩条例,二殿下也很忙,正好一起去家里吃顿饭。”
朱厚照立马扭头瞪她。
江芸芸一脸无辜。
“朱厚炜这个笨蛋到底哪里值得你惦记了。”
他怒了怒,然后转身去了文华殿把正在摸鱼睡懒觉的朱厚炜提溜走了。
“干嘛,干嘛啊!!”朱厚炜衣冠不整,大怒,“又发什么疯啊。”
朱厚照冷笑一声:“我到要看看江芸凭什么要带你吃饭。”
朱厚炜嗯了一声,也不生气了:“江芸请我吃饭!”
“等会,我要打扮打扮。”
“礼物呢,我去准备个礼物来。”
“干嘛!!我还没换衣服呢!!”
朱厚炜就这么骂骂咧咧被人拉走了。
隔壁院子,诚勇看着书房的公子,小声说道:“真不去隔壁看看。”
“陛下微服出宫,我们只当不知道就是。”黎循传正在雕刻一只小老虎的木雕,眉心紧皱,“是不是有点不好看?”
“距离江阁老生辰还有一段时间呢,怎么这么早就做准备了。”诚勇笑说着,“不过确实不太好看,没有当年江阁老送您的那个小鸡好看。”
黎循传脸上露出笑来:“她自来是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诚勇一看那笑,就忍不住说道:“年前老爷来信,说老家那边有一为世交姑娘容貌极好,知书达理,想要问您的意见,您回信了没。”
黎循传不笑了,低着头没说话。
诚勇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事已至此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再一想却越发觉得此事酸涩艰难,不由伤心低语:“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不甘心。”许久之后,黎循传盯着那只初具轮廓的小老虎,声音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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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军的事情就这么被沉默搁置了,剿匪不力的马都堂的事情上了朝野众人的口中。
徐经和黎循传的折子打了头阵,很快朝堂就关于马中锡的处置而吵翻了天。
此事看似是因刘六、刘七兄弟及杨虎等贼首的起义事情而起,但最本质的是因为河北百姓深受‘马政’的危害。
马政原是为了保证边境战马的供应,太。祖强令河北等地百姓充当养马户,服马役。
此事看似简单,不过是一家多养一匹马,但其实养马需要很大的粮食,也就是说当地农民不仅需要种地缴普通的赋税,也需要承担饲养马匹的徭役,而一旦马匹死亡或种马孳生不及额时,不仅要赔偿还会被惩戒。
民间流传着‘江南之患粮为最,河北之患马为最’,这些当地的百姓一旦受灾,不仅今年的口粮没了,还会因为饲养的马匹死亡从而欠上一屁股的债,据说起义那一年,当地大多数的百姓已经开始卖田产、鬻男女,日子苦不堪言,却无人愿意为他们伸冤。
朝廷后续的处理也颇有问题,御史宁杲为捕盗,采用极为残酷的手段,大肆屠杀和镇压百姓,不仅要求立什伍连坐法,而且每此械盗贼回真定时,就用鼓吹在前面领路,导致当地金鼓之声整日不绝而耳,人心惶惶。
这场霍乱持续了三年,京城派去的督战官员换了一批有一批,却都完全不敢和起义百姓交锋,甚至因为这些队伍打出了‘建国扶贤’的口号,还竖起“直捣幽燕之地”和“重开混沌之天”的旗帜,再加上这些人不妄杀平民,所以得到了当地很多百姓的支持,不少县城甚至开门迎人。
直到今年正月,其中一支队伍已经达到深入近京的霸州,此时,另外一直甚至打到河南泌阳,竟然直接烧了前阁臣焦芳的家。
目前两只队伍,一支在霸州和京师附近僵持,另外一支则是在湖广襄阳等府县兵戎相见。
朝廷震惊,人人惊恐不安,有人提议重新再一次换人,这一次换的人是熟人,如今的右都御史彭泽被调去提督湖广的军务,同时再增调大同等处边兵回援京城,且进一步要求当地的湖广士兵一起和一路追击起义军的队伍,四面围堵。
马中锡就是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回到京城。
京城因为大敌当前,正处在空前的愤怒中,要求直接处死马中锡的声浪并不小。